硕大的石棺,整个自中间断裂,碎得不成形状。
而在那口碎裂的棺椁中间,则躺着一具脸色发黑,早已僵死的尸体。
是田勇媳妇!
她被厉鬼附身多日,体内的阳气早就被榨干了,死状凄厉森怖,两眼暴突出来,几乎瞪得眼窝完全开裂。
这都不是主要的,真正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事,在这具女尸的肚子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皱巴巴的肚皮朝着两边咧开,露出血糊糊的腹腔,内脏若隐若现。
更诡异的事,在女尸的旁边,还静静躺着一个头大如斗,皮肤发青的婴儿,既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用阴恻恻的目光,冷冷看着我。
在那双眼睛中,我读到了一种强烈的怨毒。
这股怨恨之强烈,哪怕倾尽三江之水,都无法将之浇灭!
“这是什么?”我嗷一声叫了出来,吓得一跳脚,身体就要往后倒。
刘老三伸出手,从后面顶住我的后背,冷冷地说道,“别怕,鬼婴已经降世,而作为生养他的母体,无论田勇媳妇还是黄寡妇,都已经被他榨干了精元,你现在看到的婴儿,便是集中了母体怨念和鬼气,再加上南冥古墓中的冤孽气,一同缔造出来的。”
我脸皮直发抖,颤颤巍巍地回头看了眼刘老三,艰难咽了口唾沫,“这玩意……他到底属于人类的小孩,还是鬼的……”
“很难界定!”
刘老三也是一脸严肃,沉吟道,“田勇媳妇十月怀胎,方才孕育了这个小鬼,可在孕育他的同时,黄寡妇也将当初那个死婴的怨气全都注入了他体内,再加上这四方天地的冤孽气滋养,我只能说,这小孩非人非鬼,是个魔。”
“那、那你还不赶紧降服他?”我害怕到舌头都打卷了,口齿不清道。
“非也!”
慧明禅师却将双手合十,突然插嘴道,“虽是魔婴,但他毕竟融合了凡人的骨血,也算是天地的一种造化,这魔胎诞生之前,受够了冤孽气的滋养,恰好能为我们挡下一劫,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我听不懂这老和尚的禅机,正要询问,却见刘老三怪笑一声,阴阳怪气道,
“是啊,这魔胎受了大墓中的邪气温养,不再害怕这里的气息,恰好可以用它充当媒介,将那股冤孽气封印起来,只是如此一来,等于间接帮助鬼婴成魔,将来这小孩一旦长大,势必会给世间带来祸害!”
慧明禅师道,“事成之后,我会带他返回悬空寺,日夜以佛法渡化,希望能够消除他的魔性,但在此之前,还得有劳小施主将他取出石棺,跟随我们一道出发。”
我都听傻了,忙打断他俩的话,惨着脸说,“大、大师,可不兴这么玩人的,这魔胎刚一出生,就榨干了两个‘妈’的,这么邪的玩意,你让我去抱?”
“费什么话,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魔胎跟你有缘,也算是你种下了因果,你不去,谁去?”刘老三似笑非笑,那副贱兮兮的样子让我想抽他。
我哭笑不得,“你放屁吧,他老爹是田勇,跟我有毛关系!”
刘老三却一本正经地说,“你若不去,这里的事情便得不到解决,我们都要葬送在这儿。”
啥?
我懵了,心里还在迟疑,可环顾了四周一圈,又定格在了赵承一那张憨直蠢萌的大脸上,咬咬牙,把心一横,直接跺脚说,
“行,死就死,老子豁出去了!”
说完话,我便闭着眼睛摸索到石棺后边,把手伸向棺椁底部,顺手一挠,将那魔婴从女尸身边抱了起来。
尽管脑子还很迷糊,可抱住魔婴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又生出了一些奇妙的感应,急忙试探着睁眼,恰好与魔婴那直勾勾的眼珠对上。
他双瞳漆黑,目光直直地看着我,那眼珠子随着我的脸颊转动,而上下摇摆,仿佛认准了我似的,谁也不看。
握草!
我吓得差点松手把它摔死,这魔婴不吵不闹,生来就带着一股邪气,光是那眼神也吓得我头皮发麻,我是真不懂,刘老三到底几个意思,非要我来替他“接生”。
这老小子心里肯定怀着什么秘密,但却不肯明说,见我已经抱起了魔婴,便吭哧一声道,“走吧,是时候解决这里的问题了。”
讲完,他便率先转身,走向了墓穴尽头的另一个洞口,慧明禅师和黄不凡也纷纷跟随上去,我急忙加快脚步,本打算跟赵承一并排着一块走,冷不丁这小子却躲得远远的,好像遇见了瘟神一样,指着我怀里的魔婴说,
“你还是别靠近我了,这玩意邪性太足,我害怕……”
说得我特么不害怕似的。
得,现在最好的哥们也不肯跟我亲近,我也是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们身后,转过墓穴,又拐过了几道弯,最终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当中。
这溶洞足足有着百尺方圆,结构宏大,造型奇特,周边都是嶙峋的石壁和钟乳石,两侧绝壁直插入天,如刀削斧刻,狼牙狰狞,而在绝壁尽头,却有一道微弱的星光洒落下来,笼罩在溶洞中间的一棵巨大的榕树上面。
是的,我确认没有看错。
在这个诡异的溶洞中间,居然还长着一株枝叶肥大,郁郁葱葱的大榕树!
这榕树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树下盘根错节,大量比成年人手臂还要粗壮的根茎密密匝匝地交缠在一起,宛如麻花,粗壮的根须沿着地面疯狂伸长,繁复错乱。
而在树干顶部,则是亭亭华盖,犹如巨斗,圆弧形的树冠垂落下来,笼罩了百米平方,宛如一朵巨型的蘑菇!
“这树要长多少年,才能长到这种规模啊?”
我和赵承一都不由得看懵了,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
刘老三却是嘿嘿冷笑,眼里仿佛藏着一把刀,沿着树干打量了一拳,冷哼不止道,“以山川地煞为媒,千年榕树为屏障,日夜吸收这里的天精月华,试图勘破天机,以窥得长生之道,享了几千年的福,你也是时候消停了。”
慧明禅师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也跟着一叹道,“这树葬之法,千古未见,当初的墓主人倒是天纵英才,只可惜终究还是堕入了邪道。”
黄不凡冷哼一声,将山羊胡须一抖,“废话少说,赶紧将那玄棺找出来吧。”
说着话,黄不凡从怀中摸出一把铁尺,大步走向了榕树,挥动铁尺连续砍断了好几根树须,诡异的是,那些被斩断的树须之中,居然渗出大量红色的血渍,而随着黄不凡的劈砍,所有的树茎也仿佛有心跳一般,在诡异地绳索膨胀。
“这棵树,它是活的……”
我和赵承一都吓得紧靠在一起,刘老三忍不住冷哼一声,回头对我翻着白眼道,“几千年的老榕树,早就修成气候,再加上这里的地煞滋养,日夜吸收天精地华,已然成了气候,但有人却以树葬之法,强行锁住了它的灵气,将千年榕树的净化强行掠夺,纳为己用。你说,这种妄图逆天篡命的家伙,可不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