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说搬就搬!
司马杰回了文擂居,带着那里的人收拾东西。
嬴政则带着李斯等人来到了吕府。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如今却已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看着眼前颇为熟悉的景物,曾经记忆深刻的一个个过往,一股脑地涌入心海。
刚出娘胎时,吕不韦便哄抱着嬴政,大了一些后,吕不韦也时常陪伴嬴政玩耍。
在嬴政五岁的时候,吕不韦陪同他的父亲回了秦国,在他十岁之时,又亲自来接他归秦。
若不是吕不韦,嬴政能不能当上秦王暂且不说,这些年被赵人害死了也说不定。
嬴政潜意识地将当时救他们母子的荆良当成恩人,但实际上,真正救她们母子于水火的,难道不是吕不韦?
想到这里,嬴政看向赵高,低声急问道:“赵高,仲父被你安置在了何处?”
“并不太远,快马的话,离咸阳大约半日路程。”赵高答道。
“这里交给李斯,你陪寡人去找仲父。”嬴政说罢,转身走出了大门。
赵高刚想问些什么,见嬴政已然走远,便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跨上战马,出了南门,直奔秦岭的方向疾驰而去。
“王上,为何如此急迫?”赵高抽打着马腹,不解地问道。
“寡人在几天前对你们说的千年大计,忽略了一个家族。”嬴政看向赵高说道。
“吕家?”赵高问道。
嬴政点点头,说道:“不错。吕家是太公后裔,在史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仲父虽然隐退了,但吕家的族人还有不少潜居在列国之中的。”
“这到是,若是王上能将他们也利用起来,想必会有所帮助。”赵高说道。
“即便是不利用这些吕氏族人,寡人也想听听仲父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嬴政说道,“毕竟,仲父他老谋深算,对这天承之事又有一定的了解。”
赵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两个人快马加鞭向南奔去。
一处幽静的山脚旁,有一间颇为精致宽敞的木屋,一位年过半百的老翁悠闲地坐在木屋前方的河水旁,手中握着一根鱼竿,半眯的眼睛凝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往事。
远处,隐隐传来阵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奔木屋而来。
老者回过神来,看向马蹄声的方向,只见两个翩翩少年正催动着胯下战马向自己的方向疾驰过来。
这时,从木屋的后面的树林中突然奔来一个中年的汉子,来到老者的身边说道:“叔父,好像是有人来了。”
这个老者,正是吕不韦。
“不用慌,是他来了。”吕不韦放下鱼竿,站起身向着来人的方向缓步走去。
“仲父!”奔到近前的嬴政唤了一声,飞身下马,跑了过来。
“呵呵,公子,你来啦。”虽然没有外人,但吕不韦对嬴政的称呼却很谨慎。
嬴政扶住吕不韦的双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吕不韦。
吕不韦的样貌没有什么变化,不但精神饱满,还隐隐胖了几分。
“仲父,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嬴政关切地问道。
“呵呵,让公子担忧了,老夫在此十分安逸,安闲自在的很啊。”吕不韦说道,“倒是公子,今日怎么闲暇至此啊。”
“吾想仲父了,所以过来看看。”嬴政说道。
“好,咱们进木屋一叙吧。”吕不韦转头对着身边的汉子说道,“吕文,看茶。”
这个布衣汉子正是吕文。
吕文应了一声,在前面引领几个人进了木屋,然后便去烧水沏茶。
“王上抽身前来,是有何事情要问询吗?”吕不韦问道。
“呵呵,仲父,你定然想不到,寡人已知晓了这一系列的全部隐秘。”嬴政笑着说道。
“哦?”吕不韦面色一惊,“这么快?”
“嗯。”嬴政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幕后的人出现了,他告诉了寡人这一切的缘由,而仲父定然想不到,他的真正身份。”
“呵呵,说来听听。”吕不韦说道。
嬴政清了清嗓子,接着将遇到姬发之后的经历颇为细致地讲述了一遍。
吕不韦并没有提出任何问题打断嬴政,只是安静地聆听着,带着些许皱纹的眉角,时不时地跳动几下。
嬴政所述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一如吕不韦这样沉稳老练之人,心中也不免极为震骇。
最后,嬴政讲述了自己冥思苦想得出来的计划,也就是对未来千年的一个规划。
直到嬴政全部说完,吕不韦才倒吸一口凉气,一阵感叹。
“想不到啊,王上的身份,竟然如此不凡,老夫竟然亲手培养了一位救世之主,可喜啊,哈哈哈……”吕不韦大笑了起来。
嬴政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比起老夫治国的那点功绩,似乎这才是老夫这一生最该引以为荣之事。”吕不韦自言自语道,“此生得知此事足矣啊,足矣。”
“仲父,你对这千年大计,怎么看?”嬴政问道。
吕不韦收住笑声,手捋胡须,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此等千秋大计,王上实乃高瞻远瞩,老夫既欣慰又敬佩,只是恨不能参与其中,为华夏贡献些许薄力。”
“不,仲父,你有机会。”嬴政说道,“寡人之所以急着赶来,就是来向你询问此事的。”
“呵呵呵,老夫如此年岁,最多是帮着王上分析分析局势。”吕不韦说道,“之前老夫手中的太公祖令,王上不也是交于吕文的手中了吗。”
嬴政看了看吕文,笑着说道:“寡人只是想找仲父商议一下计策,仲父不会吝于指教吧,再说,你们叔侄一心,太公祖令既然还在你们吕氏族人手中,那握在谁的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吕不韦捋着胡子笑道:“老夫这才安闲了几天,王上便又找上门来,唉,也罢,咱们就一起参详参详吧。”
“这不就对了。”嬴政嘻嘻地笑道。
“王上方才,说要将大秦的江山拱手相让,此言当真?”吕不韦问道。
“是真的,虽说也颇为不舍,但为了大计,寡人要在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后,让所有的后世子孙全部隐匿起来,去姓留氏,成为赵氏族人。”嬴政说道。
“嗯。”吕不韦点了点头,说道,“能有此胸襟,实属难得,不过,要怎么做,王上想好了吗?”
嬴政缓缓地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个较为适合的人选,就是刚才提到的刘安之弟,刘邦。”
吕不韦轻叹了一声,说道:“不管是何人接手江山,只要他有此德行,便不会祸害百姓,但其中最为关键的,是这庙堂的颠覆。”
“寡人也正是此事,还没有相通。”嬴政说道,“大秦江山四百余年,底蕴深厚,民风彪悍,纵然六国连横来攻,大秦亦丝毫不惧,这些老世族和官爵权贵,又怎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荣华,到时定然会成为巨大的阻力。”
“王上说的,一点不错。”吕不韦缓缓地说道,“一国若亡,必然要具备几个条件,其君愚昧淫.乱,其臣贪**政,其军全无士气,其民怨声载道。纵观古今,那些所亡之国,皆是如此。”
“王上你说,如今的大秦,又符合哪一条呢?”
嬴政眉头一凝,短暂思虑之后,说道:“仲父的意思,若想大秦被颠覆,必须要让自身具备这几个条件?”
“呵呵,不错。”吕不韦说道,“只有这样,才能令列国的才士重燃战意,到时,只要让咱们背后的势力暗中多多帮扶你所说的刘邦就行了。”
“只是,这些事情却都会发生在王上隐世之后,能不能把控得住,便不得而知了。”
吕不韦的话,不但提醒了嬴政,还给他开拓了一个思路,和一个想法。
思虑了片刻之后,嬴政看着吕不韦说道:“仲父,寡人的这个想法,你看可行否。”
“说来听听。”吕不韦说道。
嬴政用手指了指赵高,说道:“赵高是寡人最为信任的人之一,他的身份也最合适行此计策。首先,寡人在有生之年,并不会设立太子,而在寡人离世之后,身为胡亥老师的赵高便协同胡亥与扶苏等其他王子争权,在这一过程中,其他的王子便假意被杀而随同寡人隐世。”
“在赵高得势之后,便会利用胡亥实行暴.政,而使朝纲紊乱,百姓怨声四起,本就深受亡国之痛的列国权贵,便会趁机起事,这样一来,即便是大秦老宗族再想镇压,或许也会回天乏力了。”
话音刚落,还未等吕不韦出声,一旁的赵高却紧张起来:“不可,不可,奴臣怎可做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嬴政斜着眼睛瞪了赵高一眼,沉声说道:“怎么,你是不忍残害寡人的子孙,还是不想背负这千古的骂名?”
赵高怯怯地说道:“奴臣……都不想。”
看着赵高不争气的样子,嬴政反而被气笑了:“看你那点出息,别的臣子可都是为了寡人东挡西杀,南征北战,如今寡人托付你这点事情,你都推三阻四,难不成,你也想跟着带兵打仗不成?”
赵高被说的头皮一阵发麻,于是咬紧牙关道:“奴臣……遵命便是!”
“呵呵,这样才对。”嬴政的面色由阴转晴,“只不过是演一出戏而已,况且还有李斯,蒙恬他们配合你,这有何难。”
赵高有了些底气,说道:“倒也是,振国兴邦或许很多人做不到,但祸乱朝纲又有谁不会?”
“哈哈哈,这就对了。”嬴政大笑道。
看着眼前的君臣,一旁的吕文有些发懵。
别人研究的都是怎么抢别人的地盘,怎么巩固自己的政权,怎么扩大自己的势力。
可你们研究的,这都是什么啊?
看着吕文颇为疑惑的神色,嬴政呵呵一笑,问道:“怎么,无法理解?”
吕文很诚恳地点了点头:“有一点。”
“你们无法理解,这也正常,寡人也是挣扎了三四天的时间,这才有了现在的决定。”嬴政说道,“不过,寡人也不想吕氏家族就此退出历史的舞台。”
吕文拱手说道:“王上,之前接过太公祖令的时候,在下就说过,王上之命,吕文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嬴政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难,就是关于寡人刚才提到的那个刘邦的,这个人现在正在游学,寡人希望,过几年你腾出时间了之后,要尽量接近此人,并且尽可能地帮助,扶持于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吕文嘿嘿一笑,说道:“这个到真是不难,在下领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