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沙之磨盘走一走,看一看,这并非是嬴政临时起意,而是刚一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心中就产生了这种想法。
从乌禅所掌握的信息来看,沙之磨盘是位于几处火眼之上,而那几处火眼,都异常活跃,意味着其下方的红流也定然十分活跃。
也就是说,那里的自然源力十分踊跃,而这种情况,是否与自己的终极任务,也就是修复自然源力有关?
若是有所关联,那为什么姬发没有提及此事?
难道,若是修复了华夏的龙脉,这里便不治自愈?
难怪姬发说,在修复了自然源力之后,这里会被沙漠所掩埋,想必定是与这里的红流有关系。
与乌禅出了精绝王宫之后,这一路上,嬴政都在想着这些问题,并未怎么多说话。
哲怀快马先行一步,去鬼洞将拇指召回,嬴政和乌禅则跟在后面,打算在中途汇合后,直接去往沙之磨盘。
“那磨盘的边缘,你去过吗?”嬴政转头看向乌禅,问道。
“只去过一次。”乌禅说道,“就是上次跟着拇指伯伯查探情况时去的,不过已经好多年了,那时的我,还是个顽皮的小公主。”
嬴政的脑海中,顿时呈现出一个穿着精绝传统服饰,很是活泼任性的小公主的形象。
“那里如果危险,你就别跟着去了。”嬴政关切地说道,“让拇指带着寡人去看看就好。”
“你是怕我有危险?”乌禅的明眸闪动了一下。
“呃,你是精绝国君,当然不能以身犯险。”嬴政连忙解释道。
“呵呵,你还是秦国国君呢,不也一样要去冒险吗?”乌禅反问道。
“那不一样,寡人是男人。”嬴政说道。
“好啊,你歧视女人。”乌禅嗔道。
嬴政:“……”
看着嬴政颇为无奈的表情,乌禅轻声一笑:“放心吧,那边缘地带,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有拇指伯伯保护咱们,那里的情况,他最熟悉了,要是真有什么危险,他也不会带着我去的。”
经乌禅这么一说,嬴政才放下心来,要是因为自己的好奇,给乌禅带着什么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说起来,你们华夏似乎真的有些轻视女人。”乌禅继续说道,“听说在你们那里,女人是绝对不能做王的,是吗?”
“嗯,这到是,不过到也不是因为轻视女人。”嬴政说道,“而是祖辈们留下的规矩便是如此。宗族的强大与否,皆看男丁的数量,两国交战也是看谁的大军人数多,就连普通百姓耕种田地,也都是依靠男丁,所以男人,一直是华夏文明的主要角色。”
“这一点上,似乎与西域没什么区别。”乌禅说道,“虽然这里以牧养牛羊为主,但出外放牧的,却也都是男人。”
“这是自然。”嬴政笑道,“若是女人出去放牧,那还不都被类似且末王那样的人都劫了去,做了妻妾。”
“哈哈哈……”乌禅被嬴政逗得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不知什么原因,看着乌禅笑,嬴政也觉得很是开心。
“不过,说真的。”看乌禅笑了一阵,嬴政的心中又生出一丝怜惜,“作为女人,这么小就继承王位,是不是压力很大?”
乌禅轻吐了口气,说道:“要说压力,肯定是有,不过还好,长老们各司其职,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并不需要我太操心什么政事,况且,精绝本就是小国,面临的生存压力并不是十分巨大。”
的确,一家之主与一国之主所担负的压力定然不同,而区别,不就在于其肩负的责任和使命不同吗?
一直以来,嬴政所感受到的巨大压力,除了一统山河,还有最后的救世,这才是他心中压力的主要来源。
“其实,治国所遇到的压力,与生存受到威胁而带来的压力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嬴政一阵慨叹,目光看向遥远的北方。
乌禅也顺着嬴政的目光看向那微微泛着些许黄芒的天地交接的模糊界限,心中也是一阵感概。
两人面对的,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情况。只不过,一个是对于自己的整个族群,一个是对于世界上的所有生灵。
说说聊聊间,大半个时辰过去,两个身影出现在前方。
正是拇指和哲怀。
四个人汇集之后,拇指开口问道:“族长,你真的要带秦王去那磨盘的边缘?”
“呵呵,不是吾要去,是秦王听说那里的黄沙不断地在向外蔓延,想去那里看看,好帮着咱们想想办法。”乌禅微笑道。
“那先要谢过秦王了。”拇指行了个鬼手的礼节,说道,“不过,你们三人到了那里,可都要听拇指的,且不可乱跑。”
“这没问题。”嬴政说道,“大约多久能到?”
“要三天吧。”拇指说道,“咱们还是回城作些补给再走吧。”
“也好。”
就这样,四个人回到精绝城中,带上了足够三天的粮草,这才踏上去往沙之磨盘之路。
“拇指伯伯,去往华夏的人选,你挑选出来了吗?”乌禅看向拇指,问道。
拇指笑道:“呵呵,回族长,老臣昨日将这件事一说,那些年轻的鬼手们都争抢着要去呢,说是要去华夏见见世面,品尝一下大秦的美食呢。”
“哈哈,这都是小事,就是给他们每人娶个大姑娘也没什么问题。”嬴政笑道。
“呸!”乌禅啐了一声,“要是他们娶了华夏的姑娘,谁还惦记着回精绝了。”
“是啊,如此的话,秦王可是占了大便宜啊。”哲怀说道。
“哈哈哈……”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说说笑笑地向前行进,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了山。
拇指找了一处山丘中的洞穴,决定在此露营。
“这里虽然不是鬼洞,但也是鬼手们挖掘出来的临时歇脚的地方,安全的很。”拇指说道。
“好,这地方不错。”嬴政伸手将乌禅手中的缰绳接了过来,“寡人与哲怀去遛遛马,然后看看能不能打点猎物。”
乌禅颇感好奇地说道:“遛马还行,不过,你确定你会打猎?”
“笑话。”嬴政不屑地说道,“大秦的老世族可都是马背上的民族。”
说罢,嬴政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了一把飞弩。
乌禅惊讶道:“想不到,你还随身带了把弩箭。”
“这把弩箭,好像与平常的,有些不同。”哲怀的目光也瞬间落在了飞弩之上。
“是啊,这家伙叫做飞弩,能够连发,射程和力度与硬弓差不多,而且单臂便可以射击。”嬴政颇为得意地说道。
“真这么厉害?”乌禅凑近了过来,贴近了仔细地看那飞弩。
“当然,要不,咱俩比比?”嬴政眉头一挑,邪笑着看向乌禅。
“切,比比就比比。”乌禅一手抢回了自己的缰绳。
要知道,西域人可是狩猎的行家。
“驾!”乌禅跳上马背后,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奔了出去。
嬴政也飞身上马,追了上去。
“族长!”哲怀似乎担心乌禅的安危,抬手急喊道。
“让他们去吧,走不丢。”拇指的眼神颇具深意,“走,咱们拾点干柴去。”
哲怀点了点头,栓好了马,然后跟着拇指拾柴,打扫洞穴。
乌禅的弓,比男子用的长弓短了一些,不过弓身上都缠了一层牛皮,还染成了红色,箭羽后面的羽毛也是红色的,不知道这是不是鬼洞族长的特有标志,总之十分威武霸气。
山坡上,树林间,与大秦相比,这里的鸟兽并不是太多,走了一段,两人才发现一只野鹿。
乌禅高喝一声,率先催马奔去,张弓搭箭,向那野鹿射了一箭。
却不想那野鹿极为灵活,突然转向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嬴政嘿嘿笑了笑,抬起拿着飞弩的右手,非常随意的射出了两箭。
嗖……嗖……
前边的弩箭与刚才乌禅射出一样,被野鹿一个急停转弯躲开了,可第二只箭却正好射在它调转后将要奔逃的那个方向,顿时,野鹿被两支箭羽夹在了中间,虽说不是动弹不得,但却惊得不轻。
“还不快射翻它。”嬴政快语道。
“嗯。”乌禅抬手,箭羽疾射而出。
刚回过神的野鹿刚要再次奔逃,却在刚迈出两只前蹄时应声倒地。
“呵呵,射得好。”嬴政笑着说道。
乌禅回头看向嬴政,语气带起了些许恭敬:“看不出来,你的射术不错嘛。”
“马马虎虎。”嬴政笑道,“主要是这飞弩厉害。”
“看出来了,这东西的确不错。”说罢,乌禅催马来到那只野鹿的身边,下马将它放在了一个布袋子里,挂在了马鞍上。
“走,回去吧。”乌禅说道,“回去给我看看这飞弩。”
“好。”
两个人奔回那处栖身的山洞。
点燃篝火,四个人围在一起,烤起了鹿肉。
“好弩啊!”蹲在乌禅身边的哲怀,瞪眼看着乌禅手中的飞弩。
“想要啊?”乌禅斜着眼睛问道。
“嗯。”哲怀连连点头。
“不给。”乌禅一扭头,将飞弩放进自己的怀中。
“不是族长,吾怎么觉得,这秦王的飞弩,怎么像归你了一样?”哲怀愤愤地说道。
“到了我的手里,就已经归我了。”乌禅冷哼道。
嬴政:“……”
“看一眼也不行?”哲怀道。
“不行。”乌禅把飞弩搂的更紧了。
“小气,不给看算了。”哲怀转头看向嬴政,陪着笑脸说道,“秦王,这飞弩还有吗,也给我一把吧。”
“呵呵。”嬴政向火堆添了一根木头,说道,“看你们那点出息,为这一把飞弩抢来抢去的,寡人将这次带来的,都送你们便是。”
乌禅和哲怀同时张大了嘴巴,愣住了,就连拇指都瞪大了眼睛。
别说飞弩这种新式武器,就算是普通的弩箭,一次送这么多,也是大手笔。
隔了半晌,乌禅才似乎从梦幻中清醒过来,喃喃道:“你说的,是真的?”
“呵呵,寡人什么时候说过戏言。”嬴政说道,“告诉你们吧,这飞弩也是得以寡人承接的那座王陵,而只要时间足够,大秦可以源源不断地做出这种飞弩,就像你们做密石一样。”
“嘿嘿。”三个精绝人互相看了看,都咧着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