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有了决定,胤禟也不再耽误时间,连夜写了一封长长的奏折,连同谷满仓给他的奏折和账本一起交给侍卫中的最高统领阿尔泰,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京城。
阿尔泰有些奇怪:“爷,沿途都有皇上的暗探,是否让他们转交?”
“皇阿玛的暗探若还忠于他,黄河一带的真实情况皇阿玛早就知道了,朝庭又怎可能一再拨款?你回去的时候沿途务必小心,莫要被人看穿了身份。等进了京城,拿着爷的令牌直接进宫面圣。”
“不用与八阿哥商量吗?”
“八哥办事总追求尽善尽美,这折子到了他手上,怕是不知要耽误多少天呢,你且照爷说的去做便是。若是受阻,可救助十弟。”
阿尔泰跪地:“九爷放心,属下定当以最快的速度办成差事。”
“去吧。”
雨似乎更大了,阿尔泰脱下侍卫服,和保镖头子黄于勇要了一套寻常的短打,连夜踏上了回京的归程。
客栈的床上,婉宁轻轻抚过胤禟紧蹙的眉:“爷在担心阿尔泰吗?”
“阿尔泰为人谨慎,武功高强,自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爷还在愁什么?”
“爷在想,还有什么法子能弄到更多的粮食。咱们运的粮虽不少,但要供五个县百姓的嘴,怕是也撑不过几日。”
婉宁奇道:“爷既然决定管下这事儿,咱们到甘洲知府衙门,下令解封不就好了吗?”
胤禟抓住她的手指把玩:“你想得未免也太容易了。封死五个县的灾民,好几万条人命,你以为凭一个小小的甘洲知府有这胆子吗?”
“爷的意思是?”
“这一片上百个官员,怕是没几个能逃掉。你说,他们若是知道爷到了此地,还打算把这个事儿捅上去,他们会怎么做?”
婉宁悚然一惊,心头泛起一层冷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先下手为强,决不会让爷活着回去。”
“你这会儿倒是想明白了,所以爷的身份决不能曝光,更可恶的是,爷这些粮已经叫那姓魏的盯上了,要不知不觉地弄到清河县那边去,怕也有些困难,还得想个障眼法骗过他才成。”
“爷想到了吗?”
“还没。”
“那爷怎么不问问我,没准我能有法子呢。”
胤禟笑出了声:“你要是能想出法子,爷管你叫女诸葛。”
婉宁跟着笑道:“女诸葛不敢当,爷记得我这功劳便成。”
胤禟一愣,身体往外撤了一些,仔细打量着这个与她同床共眠的女人:“你,你真想到法子了?”
“虚张声势、无中生有,爷觉得如何?”
“详细说来听听。”
婉宁斟酌了一番:“这个客栈位于官道边上,是去甘洲的必经之路,人来人往,近来粮商不少。爷不妨坐镇此处,放出风声,高价收粮。”
“收粮?”
“对啊,进入甘洲卖粮首先便要被官员盘剥一层,便是粮价再高,赚头也不多了。如果爷给的价格合适,那些粮商自然知道怎么选择。待到深夜无人之时,爷再让谷县令的人偷偷把粮分下去便是。”
胤禟想了想便知道,这委实是个良方,他捏了捏婉宁的脸:“法子倒是不错,就是有些费钱。”
“爷最不缺的不就是钱么。”
“钱财是一方面,爷担心那些贪官坐不住。”
婉宁眼珠子转了转:“那爷便先费些钱财稳住他们嘛,都说奇货可居,爷大量收粮。别人自然会认为您打算屯粮大赚一笔,这时节,自然不能少了疏通官员,爷不妨先孝敬些许银子,再许诺与他们分几层红利。这样一来,他们只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能收到钱,自然没有不应的理儿。”
胤禟盯着婉宁看了许久,看得她心里毛毛的:“爷,怎么了?”
“爷在想,如果你是男子,董鄂家的二房最出息的怕就是你了吧。便是你大哥的脑子转得都没你快啊。”
唉咳,这也是占了后世的便宜嘛。想当初她好歹混成了小高层。见惯了大人物们争夺市场的手段和流程,哪能这点事儿都想不透。又不要她具体损伤,出个主意自然不在话下。她略有些心虚地道:“我看了那么多话本子,这点事情还能想不到?”
胤禟道:“这么说,爷对你的话本子还真是挺好奇的,等回了府,就把你那些话本子都给爷瞧瞧。”
婉宁:……
她无言以对,只能转移话题:“爷,谷满仓他们既能翻山逃出来,那些百姓为何不跟着一起逃呢?”
“哪有那么简单啊,毕竟关系着好几万条人命,那帮子贪官再是胆大包天,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他们这些人能掩人耳目逃出来已相当不易了。”
“那他们要怎么把粮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