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河堤撑得住吗?“胤禟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靳畅道:“九爷放心,这四年来,咱们手下的每一处工程都是不惜成本,尽善尽美地完成的。便是偶有决堤,也不会引起大面积险情。”
秦道然有几分忧心:“话虽如此,但这雨来得太大,且完全没有停的趋势,咱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先生的意思是?”
“九爷无须太过忧心,这些年来,衙门税收年年攀升,各县粮仓粮实充足。便是出现万一,咱们也不用等到朝庭旨意再赈灾。不过有好些地方地势过低,雨再下下去,恐有淹没之嫌,还应早日将这些地方的百姓迁出来为好。”
九阿哥思索了一下:“迁移容易,可往哪儿安置呢?”
“这交给老朽来安排便是。”
“如此便劳烦先生了。”
秦先生可真是个人才啊,这些年来不知为他省了多少心,避了多少祸。这样的人才居然屡试不第,真不知道科举到底是怎么选的人?不过也幸亏如此,不然秦先生又怎会屈居在他府上,只给他当个先生。
他暗挫挫地怀疑秦先生之所以考不上举人,其实是皇阿玛故意安排的,这样才能让他为儿子所用啊。
“各地地势通河最是熟悉,不知可否帮忙一二?”
靳畅自然没有二话。
九阿哥见他们两人商量妥当,便放手让他们去干了,交待他们银钱若有短缺,到府上找福晋领便是。
九阿哥很庆幸自己寻得千里马,秦先生和靳畅也觉得自己遇到了伯乐。跟着九爷做事着实省心,只要事情办好,其他什么银钱啊交际啊全然不用他们操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要任务派发了,他便不会干涉,只等着看结果便是。
有才华的人于交际一般都有缺陷,能不操心这些他们求之不得。
且九爷出手大方,只要差事办得好,奖励那是不缺的,秦先生出生世家大族,倒是不曾为钱为难过。但靳畅家道中落后却是有些捉襟见肘,不过打从跟了九爷,他家亦是日渐宽裕了。
他对现在的生活甚是满意,誓死追随九爷。
商量完正事,胤禟便往正院走去,甫一进门,一个胖敦敦的小身影便扑进了他怀里。小丫头长得白嫩嫩的,取了胤禟和婉宁身上所有的优点,才三岁就已经有了美人坯子的雏形。对这个女儿,胤禟简直爱到不行,每天回来都要抱抱。
但今儿不行,他将女儿拉开:“殊殊,阿玛身上都是湿的,可不能碰你,且等阿玛沐浴以后再来抱抱好不好?”
殊雅有些委屈,但很快就懂事地点了头,任由嬷嬷抱走了。
胤禟自然地走进屋里,等着婉宁伺候他更衣。
早有小厮抬了热水进屋,胤禟瞧着婉宁越发皎好的身段,想要拉她洗鸳鸯浴。
“爷,正经点儿。”婉宁无情地拒绝之后便走了出去。
她满腹心事,心中甚是发愁。
《雍正王朝》开篇便是康熙四十六年的水灾,她便是想不记住都难。大雨倾盆,黄河暴涨,十几道河堤缺口,上百万灾民流离失所。如今这雨已下了半个多月,却连变小的趋势都没有,她哪还有心思陪九阿哥胡天胡地。
四年来,胤禟只守着婉宁过日子,对她亦是十分了解了。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便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什么人让你生气了?”
“那倒没有,就是看这雨势不停,有些担心罢了。”
“放心吧,万事有爷呢。”
婉宁仍是忧心忡忡:“爷,我不是想簇你眉头,实在是雨太大了,你瞧黄河上的水都汹涌成了什么样子,万一决堤,那就是百年难遇的灾害,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
这些年,婉宁参与的政事不多,但烦是跟银钱有关的,便多是她在过问。是以胤禟对于她过问政务已经习已为常了,闻言很是淡定地道:“秦先生已经安排地势低的百姓暂时迁徙了,至于决堤,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这些年砸下去的钱可不是白花的,便是有几处缺口,想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婉宁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不然她早把女儿殊雅送回京了。
九阿哥是河道总督,守住这片地方,他们夫妻两责无旁贷,但没道理要殊雅也冒这个险。
他记得电视剧里的黄河之所以决堤严重,便是因为豆腐渣工程。而九阿哥接手这个位置后,是从不曾贪墨的,每一处工程都是实打实地实施,造价不低。
可史实摆在那儿,她还是忍不住忧心。
在这种忧心中,黄河某处堤坝守不住了,于深夜发出了愤怒的嘶吼,直接淹没了四个村庄。里头的百姓虽然已经迁徙,但家禽家畜却没能抢救出来,还有即将成熟的粮食,也被河水冲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