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一点点地黑了下来,直到星河璀璨也没见殊雅回来。
婉宁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了:“银环,叫几个人去赵侍卫家看看,把四格格接回来。”
便是殊雅玩得忘了时间,还有赵正康呢。
他可不是这般没分寸的人,大半夜还由着殊雅呆在外头。
小半个时辰之后,银环匆匆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赵正康父子。赵正康愁苦着脸,而赵世扬则低垂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父子两的神色一瞧便不是什么好事儿,婉宁心头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殊雅没在你们家?”
赵正康和赵世扬“扑嗵,扑嗵”两声跪了下去。赵正康道:“福晋,属下教子无方,还请福晋责罚。”
婉宁急道:“罚不罚的等会儿再说,你先告诉我,殊雅哪儿去了?”
赵正康摇头,打了赵世扬脑袋一下:“现在见着福晋了,你还不把信拿出来?”
“什么信?”
赵世扬却道:“不行啊阿玛,儿子答应过四格格的,一定要到戌时末(晚上九点)才能把信给福晋的。”
“信?那丫头不会留书出走了吧?”婉宁瞳孔猛地收缩,想起殊雅这几天一直缠着九阿哥要一起去热河见识见识。她还纳闷这丫头怎么突然就放弃了呢,合着她这根本不是放弃而是另僻蹊径去了。
赵世扬惊讶不已,半大孩子还没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小脸上写满了鄂然:“福晋您怎么知道?”
婉宁按下心中的气闷,没好气地道:“我不光知道她留书出走,还知道她偷着跟去了热河。你都帮着她干了什么?”
赵世扬甚是实诚地道:“小的是挺想帮忙的,但是四格格嫌小的碍手碍脚,不让参与,只最后塞了这封信过来,让小的到了时辰再给您,说是不能让您太过担心。”
这个死丫头,知道她行踪就能不担心了吗?
到了热河少不得围猎,就她那好动的劲头,坐得住才怪呢,山上圈养的猛兽不少,那丫头不知深浅,万一受伤了可怎么好?
赵世扬见婉宁已经把殊雅的去向猜出来了,觉得这信藏不藏到戌时末已经不重要,便爽快地把信交了出来。
婉宁打开一看,这丫头果然去了热河,忙叫了曹管家过来:“快,着人快马加鞭把这信给九爷送去,若是能让四格格回来便罢,若是不行,也务必要看顾好她。”
曹管家得知殊雅竟混进了天子仪仗队里,顿时也唬了一跳,忙拿了那封信去寻人。
赵正康押着赵世扬给婉宁磕头:“福晋,犬子无状,竟帮着格格离家出走。属下难辞其咎,求福晋重罚。”
婉宁无力地摆摆手:“赵侍卫起来吧,别折腾孩子了。殊雅的性子本福晋还不了解吗?她想做的事儿莫说是令郎了,便是你这正牌师傅怕是也无法阻止。且随她去吧,在她阿玛身边,左右也出不了大事儿。”
“可是福晋,犬子......”
“你就别责备世扬了,难得他对殊雅这般言听计从,倒是殊雅的福气。”
赵世扬红了脸:“应,应该的。”
殊雅跑了,婉宁提不起精神跟他们应酬,便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则按着太阳穴盘算。
臭丫头跑出去肯定跟脱缰的野马没什么两样,不在热河好好玩一通定是不会回来的。九阿哥又是个女儿奴,介时肯定会遂了她的愿,唉,真是愁死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应了她,让她跟着她阿玛一道出发呢。
天子出行浩浩荡荡,不但所携辎重颇多,队伍里还有许多娇滴滴的娘娘,便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周敬快马加鞭,耗时三天总算跟上了康熙的仪仗队。那些华而不实的仪仗已然撤下,但仍说不上轻装简行。正是傍晚时分,一行人错过了宿头,在林间安营扎寨。
殊雅远远地便瞧见了周敬,心下叫声要糟,便悄悄地往九阿哥的营帐潜去。
周侍卫这脚程也太快了吧?
九阿哥是个娇贵惯了的,骑了一天马就钻进了马车,但仍嫌那车子颠簸。营帐搭好便迫不及待地躺到了简易床上,刚舒舒服服地吁了口气,便见金明跑了进来:“九爷,周敬求见。”
九阿哥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周敬不是留在府上吗?怎么这时节跑来,府上出什么事儿了?”
“说是福晋让他来送信的。”
“那你还不快让他进来?”九阿哥气得大吼,这个金明怎么这么点轻重缓急都分不清,简直愧对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