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镇定道:“我先去给老夫人诊脉看看。”
再次看到石老夫人的时候,她面色更加的苍白,干瘪的手腕都已经无法抬起,哆哆嗦嗦的,像是灯枯油尽。
石老夫人浑浊的眸子打量着纪云舒,颤声询问:“你说实话,我这病是不是只能等死?”其实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真的没救,她就自行了断,活了大半辈子,她想体面的离开。
纪云舒沉默半天,吊足了她的胃口。
直到她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她才眯眼笑道:“其实病不算严重,不至于要你的命。”
石老夫人整个人僵在那里,都便血了,还不严重?况且这种情况,已经足足持续了月余,她真的半点希望都没了。
纪云舒柔声解释:“因为腹泻没有止住,所以破损的血管一直没办法修复,这才造成便血。”
石老夫人似懂非懂,之前的名医大多都说束手无策,就连宫内来的刘御医,也让儿子赶紧准备后事,怎么她就说不至于要命呢?
难不成她小小年纪,真的医术精湛?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从来都是郎中越老的越是经验十足,而她只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而已,怎么可能会真的治病?
想通这一层,她就沮丧的说道:“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前来给我诊病,但是那些冠冕堂皇安慰人的话,我不想在听,你走吧。”
若是别人早就气的转头就走,但是纪云舒耐性十足,她深刻明白想要求得久病患者的信任极为艰难,所以她态度依旧谦卑:“旁的话,我也不多说,只希望老夫人能吃我两天的药,如果这两天病症减轻,你再派人去请我行吗?”
石老夫人惊愕的看着她,这姑娘怎的如此执拗,都已经这般明显的想要赶她走,她却依然坚持。
想到儿子的家业,她猛然醒过神来,合着这是一个小狐狸精,妄图通过她,接近石云平,毕竟他是个孝顺孩子,一直都在为她的病奔走。
她登时就恼怒起来,如果手上有力气,她非要挠花这丫头的脸不可。
她厉声斥责:“你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勾引我们家云平,你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多了,只不过你是最卑鄙的,竟然还打着给我治病的幌子,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没来由的喝骂让纪云舒啼笑皆非,就连旁边的石云平也有些尴尬,他连忙解释:“娘,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位二小姐,她是咱们燕山府的新主人。”
石老夫人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燕家倒了吗?”
石云平点了点头,又道:“她也不是郎中,只是因为我求到了她,所以前来才给你诊病呀。”
石老夫人精明的很,她身体虽然病了,但是脑子却转的极快,既然不是小妖精,那就图的是权势,石家在燕山府怎么也算的上名门望族,她这般示好,不过是想拉拢。
她嘲讽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信她,也不想让石家跟她有什么牵扯,咱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二小姐也不必处心积虑的找过来,你走吧。”
纪云舒也是有脾气的,既然病者再三贬低她,她也犯不着一直赖着不走。
于是,她起身道:“老夫人教训的是,医者和病患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这病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告辞。”
看着她转身就往外走,石云平急的不行,他连连喊着:“二小姐,你且慢走。”
纪云舒也没真的要走,她站在院门外面,还没吭声,就听夜随风凝眉说道:“石家主,你也知道凭着我师父的身份,能亲自给老夫人看诊,是看你的面子。”
石云平连连道歉:“是我的错,我娘她太固执,等我劝说一下她,不能让二小姐受委屈。”
纪云舒摆摆手:“也不是受委屈,主要可能是因为我年纪小,不能得到她的相信,毕竟她病的时间太久,对医者失望也是情有可原。”
石云平见她如此通情达理,便也松了一口气,不安的询问:“那接下来二小姐要怎么做?”
纪云舒命人拿来纸笔,伸手写下一份药单。
石云平看过之后,面上闪过一丝疑虑,他虽然不会医术,但是却也能看通医理,久病成医嘛,他不明白为何明明是腹泻,而纪云舒开的却是利尿的草药。
似乎察觉到他的思虑,纪云舒就看向他问:“石家主想问什么尽管说就是?”
石云平这才开口:“我娘她是便血腹泻,可二小姐为什么却要利尿?这完全不是同一种病症吧?”
纪云舒并没有解释,她从容回答:“你只要按我的方子吃上一天,看看效果如何?”
石云平收敛了心神,面色也有些不好看,甚至隐约还有些抱怨,难不成这纪云舒果然是个草包不成?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治病的本事,全都是糊弄人的把戏。
他蹙眉道:“二小姐也该清楚我娘眼下病的十分严重,稍有不慎就有丧命的危险,哪怕是一天,我也不敢敷衍,如果你没有十足的把握,请恕我不能听命。”
如此算就是很不客气了,他真的是对她抱了满心的希望,却根本没想到,她竟然开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药单,他能不生气吗?
纪云舒倒也没恼,她知道这样的方子实在是骇人听闻,但是却另辟蹊径,往往能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
她淡声说道:“石家主知道之前那些郎中甚至宫里来的御医,都治不好老夫人的病吗?就因为他们开的药方太对症了,以至于她身体内起了抗药性,反而是起不到半点的作用。”
石云平认真沉思片刻,好像是大约懂了。
他下了很大决心之后才道:“那我先试试你的方子,等明天再说。”
纪云舒点头离开,她坐在马车上面,夜随风就担忧的询问她:“这石老夫人的病,你有把握吗?”
她笑了笑道:“当然,她的病其实不难治,之前那些医者开的方子也没错,只是她的身体产生抗药性,所以用到她的身上,反而再也没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