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挑眉:“所以就没人知道她的身世了吗?”
凌景月毫不犹豫的摇头:“也未必,陈御史应该清楚,自打两人大婚后,他对敏怡夫人极为宠爱,哪怕她没有为他生下孩子,也不肯纳妾。”
纪云舒眯了眯眼,如果能做到此等地步,那真的很了不得啊,毕竟这九幽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为御史,他宁愿受人指责,也不愿意让夫人受半点的委屈。
她垂眸沉吟:“照你这么说,咱们就算是审问陈御史,他也未必能说出实话,毕竟他怎么可能背叛敏怡夫人呢?”
两人皆是沉默,就好像事情突然陷入了僵局,半点也想不到破解的方法。
凌景月安抚她:“先别想了,明天早晨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关了陈御史的夫人,他定然会找上门来讨要,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只怕很难应付。”
纪云舒早就见识过他的厉害,说是舌战群儒也不为过,他引据经典,愣是把自己龌龊的心思表达的高大尚,仿佛皇上不同意让惠王世子认祖归宗,就是多大的罪孽似得。
两人在别院暂时休息,清晨天还没亮,大门就被砸的咚咚咚震天响。
不用说,陈御史上门要人来了。
纪云舒眼底染满寒霜,这敏怡夫人还真是有些手段,她以寻死要挟,不管怎样,都要把她推上风头浪尖,被人诟病。
此时陈御史已经在外头厉声大喊:“开门,险些闹出人命,你们还能躲到天边去吗?明明是伸张正义的好事,却偏偏被你们冤枉成奸细,这是要谁难看呢?”
陈御史仗着资格老,又仗着混不吝,说话已经相当难听了,他反正就是豁出去一条命,没有儿孙家业的牵连,谁都不怕。
凌景月夫妇胆敢把他的夫人抓起来,他绝不能咽下这口气。
院门骤然打开,他恼怒不已的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厉声斥道:“月王爷,你这是想要微臣死吧?”
凌景月冷凝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只见他气的浑身颤抖,那眼底的恨意就像是要杀了他们夫妇似得。
他淡漠开口:“陈御史,什么事情让你连规矩都不顾了?你可知道,凭着你这般态度,本王能治你的死罪!”
“噗通!”陈御史跪在他的面前,
他一边还招呼身后的人:“你们也别站着,全都跪下,只要月王爷一声令下,咱们的脑袋任由他砍了,整个朝廷就没有什么劳什子御史,省的妨碍有些人的眼!”
众人跟着一起跪下,有人不甘心的开口:“王爷,大家都知道你宠爱月王妃,可你也不该这般宠的无法无天吧?敏怡夫人她明明做的是善事啊,凭什么要抓她去问口供?”
凌景月厉声反驳:“这是刑部的事情,轮到你们管?你们御史台的手伸的也太长了,难道是想要包庇谁?”
陈御史梗着脖子接口:“别绕弯子,你就直接说是包庇微臣的夫人就是,她有何错?起早贪黑的为那些伤者准备吃的喝的,我家里仅存的千年老山参都拿出来,就为的是照拂她们,在咱们九幽朝,难道做善事也犯罪吗?”
凌景月想要出声训斥,却被纪云舒阻拦,她柔声道:“陈御史,能否让我给你诊脉?”
陈御史原本想要说的话,瞬间被堵回到喉咙里,他有些愕然,这纪云舒脑子莫不是有毛病,他上门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偏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凝眉回答:“微臣没病,不劳烦月王妃多管闲事!”
纪云舒却冲着夜随风使了个眼色,他迅速冲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道:“陈御史啊,凭着我行医多年的经验,你老人家印堂发黑,皮肤布满斑点,这是有大病来袭的征兆!”
陈御史吓得心脏直缩,他厉声反驳:“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前几天刚让御医给诊脉,他都说我无碍,怎么可能会有病?”
夜随风瞪着眼睛开口:“若真的是没病,为什么都那么大年纪却没有一男半女?”
陈御史险些没被这句话打击的厥过去,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陈家无后,一直是他的心头大痛,哪怕他并不责怪敏怡夫人,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总是意难平。
试问,谁不想要个孩子传宗接代,不然到了地下,都愧对列祖列宗。
他颤声询问:“夜神医,你真能看出我身体有大病吗?”
夜随风连忙回答:“当然,只要你让月王妃诊脉,她保准能帮你找出病因,到时候咱们再对症下药,何愁将来没有子嗣?”
不得不说,这诱惑可真是太大了,只是转念一想,夫人还在牢里躺着呢,顿时又变了脸色,用力将夜随风推开道:“废话少说,先把我夫人的事情掰扯清楚,不然我是不会妥协的!”
纪云舒笑吟吟开口:“也不是让你妥协,就是要给你诊脉,等诊脉完了,再说你夫人的事情也不迟。”
察觉到凌景月那双要杀人的眸子,陈御史深刻明白,自己已经跑不出这个屋子。
他被夜随风强按着胳膊放到桌子上,纪云舒便坐在他对面认真摸脉。
陈御史说不在乎结果,但是一颗心却悬到了喉咙口,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纪云舒,查看她的面容是否有什么变化,若是凝重难看,估计情形真的不太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对陈御史是极大的煎熬,额头上的冷汗都隐隐冒出来了。
许久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率先着急追问:“到底是什么病症要诊脉那么久。还是你根本就诊不出来,不过装模作样的拖延时间?”
纪云舒板着脸反驳:“陈御史,你可以诟病我的所作所为,但是绝不能质疑我的医术,我之所以要诊那么久,不过是想要诊的更清楚,因为你的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陈御史僵着脸询问:“什么?”
她慢悠悠开口:“之所以子嗣艰难,是因为你下焦虚寒,命门火衰,冷如冰铁!”
陈御史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你说明白点,老夫听不懂这些医理!”
纪云舒不好解释,就冲着夜随风递了个眼神:“说白了就是你体虚,体寒,严重到这种地步,能生出来孩子才有鬼!”
陈御史碍于自己的身份,从来都不肯找大夫诊病,哪怕敏怡夫人暗中安排了几次,他也给敷衍过去,他觉得这样男人会没面子,如今乍然听到纪云舒提出来,他的一张老脸登时就羞惭难看。
他恼怒拂袖:“住口!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现在是说我夫人的事情,你们赶紧把她放出来,她并没有犯错,凭什么要把她关进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