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福墙,志远神情更加激动,上前一屈膝,直接跪拜在地,“大人明鉴!”
“验,男,身长五尺四寸,年龄三十岁左右,根据骨头白化程度死亡时间为五年前,死亡原因为中毒。”
“验,女,身长五尺,年龄二十岁,死亡原因为钝器击打后脑勺导致枕骨破裂而亡,其身上还有多处旧伤瘀痕,可见生前被虐待。”
“验,女,身长两尺,年龄九岁,死亡原因为失血过多,其手臂,大腿处都有平滑的伤口,但头部和面部没有严重的伤痕,可以推断她是被砍伤后,没有人救治,慢慢死亡,同样身上有旧伤瘀痕。”
......
随着一个又一个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死亡原因的验尸单被宣读,所有人的心上都像是有一把无形的手揪住一般,想哭却是无泪,这可是他们曾经信奉的地方,偏偏逝去了无数条性命,好在事情终究会大白。
祁玉嘴角绽放出一抹浅笑,转眸对外吩咐,“带上来!”
期间花月同情的看了他俩一眼,“人都抓到了,你们为何还那么执着,你忘了昨天的话了吗?”
志伟嘴唇张了张终究是未发一言。
瞬时,少年被推了进来,他先是淡定的看了看所有人,最后目光定在花月脸上,掩唇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找到了慈安方丈的尸首咧!”
只要没有尸首就无法给他定案。
花月走近他,眸光一瞬不瞬的回视他的眼,尾音拖长一点,“你以为呢?”
少年平淡无波的眼暗了暗,花月继续说,“在下一直觉得相较于活人,死人更不喜欢说谎。”
他眼神慌乱的更加厉害,呐呐出声,“你不可能找到,绝对不可能。”
“按照常理,你可能会把慈安的尸首封在泥塑里,随后我家大人去寻再发现了你,自然也会相信,此后你说其他泥塑都藏了炸药,让他选择其一,同时他也会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可事实上即使他把所有的泥塑都打碎也找不到尸首,但是一件案子要定案,必须要有尸首,唯一的解释就是所有的泥塑只是你的障眼法,至于尸首你根本就没有带走而是埋在密道上任人践踏,一来你泄了恨,二来你笃定慌乱的我们根本不会想到你会那么大胆的把致命的东西埋在那里,再说那里面漆黑又有谁会看的真切,更别说脚下。”
少年眼眸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听着花月娓娓道来,就像花月曾经看到过他作案一般,他的眸光一一掠过志伟和志远,仿若在质问是不是你们告了密。
志远只觉得那道视线太过火热刺目,嘴唇蠕动着,偏生不敢发一言,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般只不住的摇头,可少年依旧不信。
“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话一说出,少年不自在的紧了紧身侧的手,再看花月的已经重新恢复镇定,可她却是知晓大势已去。“我倒是低估你了。”
吴谋现在他终于明白花月为什么让他在恰当时机把那少年带进来,目的是要他们起内讧。
花月浅浅一笑,“是你做贼心虚了,乌大小姐!”
乌嫣然眸子一亮,抬手揭开面皮,露出一张姣好的女子面容,“如此看来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
花月看了一眼墨染,只见他把一个包裹扔在了地上,顿时各色物什倾洒一地,她走过去捡起一根白布条,“不说这个,我都可以闻出这上面的熏香是西域独一无二的,迷蝶香,他陆奇一个穷酸书生连饭都吃不起,更不会买这种女人的奢侈品,更别说你身上疑点重重,在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用的也是迷蝶香。”
乌嫣然诧然,花月低语,“昨天我并没有和志远说什么,至于发现尸骨,也是因为我成天和尸体打交道,所以比较敏感,那天追你到洞口,从密道返回时发现。”
乌嫣然神色越加慌张,花月又道:“十年前,乌家送神像的时候,你们相认,一直以来都是姐弟相称,由此志远刚才是想叫你姐姐也可以佐证,你的计划,他大都知晓,刚才他见事情败露想要独自承担,却不想人心难测,你反倒怀疑他,却不知你本来就不是他的亲姐。”刚才他第一眼看到那只耳铛时就说了姐姐两个字,虽声音极小,但凭着唇形还是可以看出,可这明明是乌大小姐之物,神像也是乌家所塑,他一个小僧却认大小姐为姐姐,神像女尸为娘,当时她就笃定了此事。
“不可能,你骗我!”志远失神呐喊。
“不知我们是不是来迟了?”花月一看是慕容语和文斌两人,她道了一声辛苦,抬手接过文斌递过来的信封展开,转眸看向还在疯魔状态的志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封信是林唤之多年前所写,信里还夹杂了撕下来的县志,上面不仅记录了乌家夫人所犯的七出之条通奸,更阐述了她是受了骑木驴的刑罚,可神像里面的女尸从耻骨联合缝隙瘀痕可以看出她当时才生产不久,而那个时间段正好就是你出生的日子,可据乌府老人说,她家夫人没有怀孕,何来生产,我曾经打听过乌夫人娘家有一同父异母的姊妹,所以我断定,你娘就是她那个姊妹。”
“不……不会这样,如果我娘不是乌家夫人,那么真正的夫人去了哪里?”如果花月的说法是正确,那么他的娘肯定是代人受过,可他这么多年连真正的凶手是谁都不知。
“这也是我要问乌小姐的问题?”
花月话锋斗转,乌嫣然脸色涨红,“我怎么知道,说实话我还想找她。”
这么多年,对于母亲,身边的人都是用一些肮脏的词汇来形容她,以至于她从一个小童到如今的自己一路走来都是艰辛异常,可每当紧要关头总会化险为夷,这次也是,但她没有如往常般依照那人字条上的话离开,因为她觉得那人就是她,所以她想当面问她原因。
只是随着吴勇把黑衣人推进来,她的眼神却如同定住了般凝聚在那人身上。
“若是我猜的不错,她才是真正的乌夫人,也是乌大小姐的奶娘。”祁玉拢了拢衣袖,眸光如鹰般看着乌嫣然,她明显一愣,显然是一脸疑惑,所以不得不再次确认,“你真的是我娘,不是我姨?”
当年母亲离开后,她孤身一人面对深宅大院的财狼虎豹,她恐惧万分,可那时奶娘出现了,她毛遂自荐说自家是娘亲的姊妹,所以这么多年他们才会相依为命。
黑衣女子怅然苦笑,“你没走,不要告诉我就是为了这个?”
乌嫣然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话语,颤颤巍巍的顺着她的脸颊摸索,终于奋力一撕,果然是奶娘无疑,她深吸一口气,接连退后几步,多年的相处,她自然明白她这是变相的承认她就是她的母亲,那么神像里的女子是否被母亲胁迫还是自愿代替刑罚的呢?她有些想不透彻了。
一直以来她觉得母亲是自己所有的美好和光明,现在残忍撕开,她兴许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只木讷的把目光转向志远,她姨的孩子。
熟料,志远也以同样的目光回看她,“姐姐,我母亲她......你不是说她是被陷害,原来就是这般吗?”
亲人的背叛与利用无异于剜心之痛,乌嫣然现在也是体会到了,可她知,她的体会,不会有志远深刻。
比较起乌嫣然的为难,乌夫人倒是言辞锋利,“死有的重于泰山而有的重于鸿毛,再者一人死总比两人死来得好,试想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忽然怀孕,如果被族人抓住了也是浸猪笼了类的刑罚,适时我于家两个女子如此,血脉必将无存,所以我才会诓骗她,而后借着她的身份活下来由此来到嫣然身旁,等待时机。
“她是否怎样,也不该你来评判,我想当初你肯定以志远威胁,不然她不会乖乖受死,至于你为何蛊惑乌嫣然把代替你的她藏在神像里面,可能是你觉得观音菩萨是所有神圣的代表,也是世间最高贵的女子,可你痛恨世间,更痛恨这个高低的等级,所以你为了打破常规,嘲笑世人,践踏他们的底线。”
“我评判?我要的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公平罢了。”
她话语顿了顿,眸光幽怨又饱含苦楚,“你自诩站在道德的顶端便可以无的放矢,你也不是女人,肯定也体会不到女人面对家破人亡还被人蹂躏的苦,而那幼小的孩童恰好目睹了这一切,如果换做是你,你怎么忍受得了在众人误会中死去,徒留那孩子生受欺凌,偏生这时我找到了于清,看着相似的容颜,同样是作为母亲的人,我想于清她会同意我这个决定,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拒绝,说什么要忘掉仇恨,过平淡日子,真是小女人心智,否则我也不会威胁她。”
从前幕慕在前,拼命挣扎的自己,角落处嫣然,天真无邪的眼睛倔强流着泪却只有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是愧对于清,可她也帮她养大了儿子,如此也算两清了。
“如果说你的隐忍都是为了复仇,那么你所杀之人定然是你的仇人,这其中就包括乌员外,元明,慈安,林丛之,那么我倒是好奇一向脾气最臭的元明为何会受你的摆布,莫不是你十六年前就已经在谋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