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些撇去不谈,那么他真的想问问他家大人,为何在得知陷入奇花阵的时候,不仅一刀毙命报信者,脸色黑的也是那么难看,好几次都来回在原地踱步,怕是也在和自己的小傲娇做斗争,只是大人终究是大人,有仇必报才是他的性格,可是为什么你老人家悄眯眯救了睿儿还要在这里观望,莫不是还是放心不下。
想到这个,他忍不住偷瞥了一眼自家大人,哪料视线正好对上,他心虚的望了望天,心中却在默念,他没发现我,他没发现我。
相比之下,吴勇和吴谋两兄弟的头脑倒是清明的很,毕竟他们可没有追云这个胆子,眼见祁玉已经带着睿儿过来,他们也顺着看过去,只见院子里忽然亮起火把,急促的脚步声也渐渐逼来,眸中闪过一丝担忧,花月被发现了?
“大人,这是?”两人还在忧心忡忡的时候,祁玉摇头示意他们不要问,快速戴好黑色面巾嘱咐,“保护他离开。”
睿儿眼角蓄起了水雾,不舍的丢开祁玉的衣袖,祁玉皱眉以为他要哭鼻子,他却倔强的仰头,“老大,你若不把我爹完好带回,回头我定放狗咬你。”
祁玉摆摆手,身子一跃,径直往人员汇聚中心而去,熟料,半道上,一个人影窜出,他抬手就把对方制衡在墙壁上,“说,是不是……。”抓到人了。
后半部分,还没说完,他就发现这人是花月,而旁边跟着的小白还摇着尾巴,心中既惊讶又欢喜,但这个节骨眼,他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而之前两人又是那般,只尴尬的松开手,向前走了几步,发觉身后没有脚步声响起,心里一横,反手拉起她的手离开,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刚才的骤然举动,可是把正在揉酸疼手臂的花月吓得不轻,可使小性子又不是她的风格,只得由着他来,毕竟他是为了救她而来,这点面子她可是要给,殊不知,此时她的内心也渐渐在发生变化。
柔和的月光下,她望着他,踏风而行,即使偶尔有寒风扑面而来,似乎也吹散不了彼此间的微妙情愫。
待到了落脚的客栈,慕容语恰好看到两人一起回来,眼里趣味明显,再看到两人都同时慌张的甩开对方的手,那颗八卦的心简直都要按耐不住了,只不过她想要说的话都被祁玉的冷眼吓得卡在喉咙里,她也不得不畏畏缩缩的来到花月身边,明目张胆的剜了一眼祁玉的后脑勺。
在花月眼中,这样一个敢怒不敢言的慕容大小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虽然知道她是为了她家文斌前途,但也是有些心疼,看,这就是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傻瓜。
“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记得想我啊!”慕容语含情脉脉的看着花月,两只手也是十指相握,虽然她觉得此举很是幼稚,但是就是想要酸酸祁玉,果然某人脊背一僵,她借势使了个眼色给文斌。
“大人,在下刚才看到追云抱着睿儿去你房间等你了,想必肯定是有要事相商。”
祁玉凝眉,偏头看了身后相互依偎的两人,唇角勾了勾。
“衙门的事务繁重,好在君上的旨意已经送来,是时候把印玺交付你。”
一旁慕容语和花月正悄悄的说着私话,午夜时分回到房间才发现文斌已经收拾完包裹,慕容语愣神,这算是公报私仇吗?
好!走就走。谁愿意呆在这当灯泡。
“小语,辛苦你了。”文斌伸手想要拉她,无奈慕容语倔强的性格,怎会被他人践踏,片刻后,收拾好包裹,双双离去。
月上中天,客栈里的小二正在柜台打着瞌睡,花月只好自己拿起登记簿翻看起来,当得知祁玉开的房间是天字第一号房,她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径直而去。
房间的灯还亮着,花月敲了门,祁玉才开门,两两相视,花月垂眸,“我来接睿儿。”
祁玉脚步一退,目光向床桅处一瞟,“他睡了。”
“嗯!”花月抬脚就要去抱熟睡的儿子,不料还没走近,祁玉就挡住她的去路,“气还没消?”
花月双手一拱,“大人,夜深了,下官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一句话彻底拉开了对方的距离,祁玉心里酸酸的,但还是不让开,花月顿时有些急了,“再不让开,我动手了。”
手指间的银针在黑夜里闪着寒光,祁玉勾唇,脚步后退几步,“我只问你还会随我去边城查案吗?”
花月咽了口唾沫,“明天我来找你。”
定金都已经收了,半途而废可不是她的性格,至于其他,她都会看在尾款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
祁玉眸色渐染喜色,直到花月抱着孩子离去很久,这一表情还在维系,也许他也是庆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二天,一早,睿儿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发现身旁睡着的人是自己娘亲,小身子直接扑倒在花月怀里,“娘亲,睿儿好想你啊!”
花月被惊醒,忆起这小混蛋的这些天的作为,抬手戳了戳他的小脑袋,语气严厉,“起开。”
睿儿笑容僵住,可小胖手还是死死箍着她的腰肢,声音嗲嗲,“娘亲,睿儿知错了,你别生气,不然会长皱纹哦!”
如此几回,花月再也绷不住,嘴角勾了勾,身子一侧,起床梳洗,小家伙眼见有机可乘,直接从门外端来一盆热水,“娘亲,洗把脸,睿儿有礼物给你。”
花月眉毛皱了皱,从小到大,她最怕他说的礼物,不过每次为了不打击他幼小的心灵,她都听之任之,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倒霉了男人。
吃过早饭,睿儿拉着花月的衣袖来到飘香楼,远远的就看到正在下楼的春吟,忙招了招手,“春吟姐姐……。”
春吟转身,恰好瞧见睿儿,眉眼都笑弯了,呼哧呼哧的跑过来,“小公子,我家公子在房间里等你。”
靠!这小家伙可真是死心眼啊!花月挣脱睿儿的手就要离开,春吟却一把叫住了花月,“花仵作,公子如果知道你真的来了,肯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呢!”
昨晚上,她看着小白送来的纸团,今天就知道他们要来,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花月怔愣,偏头看了一眼正在高兴劲上的睿儿眸色转换了少许,“麻烦姑娘带路。”
春吟抿嘴一笑,“花仵作客气了。”
叶子渊正在房间里等候,听到脚步声,手中的茶杯一放,脸上染上一层薄笑,“花仵作大驾光临,寒舍都蓬荜生辉了。”
睿儿扯了扯花月袖袍,低低的说道:“爹,你不是喜欢文章满腹的玉面郎君吗?你看他符不符合你的想象。”
花月心里恶寒,曲起手指弹了弹儿子脑门,“小东西,我何时说过。”
睿儿揉了揉疼痛的额头,一脸怨念,“儿子还不是瞧见你经常看着话本子里的郎君发呆。”
这……小东西,花月真想有一种把他塞回肚子,回炉再造的冲动。
“小儿的事情多谢阁下帮忙。”
“呵呵!”子渊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一推,“你是该好生谢谢我。”
花月眸色一凝,打开盒盖,顿时满满一盒子的假舍利子映入眼帘,“这不会是从简美居处……”
她的话还没说完,子渊就在她的视线中点头。
心仿佛沉到了谷底,如果说之前都是猜想,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此刘静就是彼刘静,毕竟那样现代工业的琉璃球也只有她能做出,可恨的是她竟然还和宝德寺有来往,看来这种人只要逮到机会,怕是天都会被他们捅破。
遗憾的是,她昨天到简美居来去都是匆匆,不然见着真人,她铁定要把他们之间的账目算一算。
只是如今……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什么时辰?”
“上午巳时。”
春吟的话落,花月暗叫一声“糟糕!”
连连告辞,速度之快,连着睿儿给他提议,她也糊涂的应好,留下春吟莫名的望着自家公子,她刚才好像是记得睿儿说,“爹,以后子渊叔叔就做你的男朋友,好不好?”
叶子渊,品茶不语,一双如墨的眸子微微上挑,真是个淘气的小东西。
与此同时,祁玉已经在花月的房间等了好几个时辰。
茶水是喝了再添,添了又喝,直至重新换上新茶叶,期间一旁的追云都是拘束的在一旁伺候,生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花仵作,你到底去哪里了,还是快回来吧!
兴许听到了他的呼唤,楼梯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他快步开门一看,果然如他所想,“大人,她回来了。”
祁玉淡淡抬眸,视线也随着她的走进一点点变得锐利,特别是听到睿儿说,“爹,子渊叔叔以后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睿儿真是太高兴了。”
锦袍玉带,一身儒雅,她这是……又去相看男人去了,还真是有其子就有其母。
难得他昨天还以为她有所转变,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眸底的寒意仿如三九天的寒潭,无形中一股威压,连着追云都抖了抖。
他就说嘛!暴风雨的平静最可怕。
“大人,卑职这会想起吴勇找我有事。”
见祁玉没有反对,忙瞟了一眼花月给了个保重的眼神,溜了。
“大人”
“过来。”祁玉淡淡应声,却是转眸看向睿儿,目光柔和,睿儿见状,小短腿一迈直接扑了上去,祁玉顺势一带,直接把他抱在了腿上,俨然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花月傻眼,这还是她那个只对她狗腿似的儿子,说好的,那人是个威逼利诱的混蛋呢!
“吃饭了吗?”
祁玉问,花月刚想回答,但见人家眼神都没有飘一个过来,她只得把话吞入腹中,心中纳闷,这人今天怎么阴阳怪气,莫不是责怪她放了他鸽子,可是他记得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只好道:“今天早上有事耽搁了,大人不会介意吧!”
祁玉眸光渐深,语气幽冷,“介意。”
介意?花月无语,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摆着不给她台阶下,可这已经是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看来今天谈不拢了。
拂了拂衣袖,转身就要离开,祁玉却忽然叫住她,“干什么?”
“嗯?”花月停住脚步,脊背崩的笔直,非常镇定的迎视着祁玉,“我出去走走。”
祁玉拍了拍睿儿的头,说道:“追云叔叔那里买了很多好吃好玩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睿儿一听好吃好玩,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忙不停跌从祁玉怀里跳下,屁颠颠的离开了。
其实他早就想离开了,只是苦于没有理由,不然一边是娘亲一边是老师,他是站在哪边阵营,屁股都难逃开花的危险。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祁玉抬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你看。”
花月冷静的走过来,发觉盒子里的珠子和子渊给她看的一样,眼神亮了亮,“你也发现了?”
祁玉蹙眉,花月知道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来意,索性把今天在叶子渊那儿的经过说了一番,反正她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只是这样一来,祁玉脸色更是变幻莫测,简直比川剧变脸还精彩。
只见他骤然起身,很快来到她身边,花月本来想躲避,可由于力量悬殊,反被他拽住了手腕,声音暗含着怒气,“你就这么喜欢他?”
花月愣了一瞬,什么意思?难道好看的皮相不值得被人喜欢吗?
祁玉皱眉,最后直接把头放在了她的脖颈处,强烈的男子气息,传入鼻息,花月有些不适,下意识推开他,“怎么了,你不是说过会把他绑来送过我吗?”
讥诮的话语彷如一盆冷水泼下,祁玉有些挫败,深深呼出一口气,放开她。
这女人,总有一种想要气死他的意图。
“以后不准单独见他,现在谈公事吧!”
花月的确有问题想要问他,可他刚刚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吃醋了,不会吧?单说他对子渊没那心思,就是真的有什么,他们到现在也不过才见了三次面而已,至于他过分警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