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瑾居然说,大俞朝的文武百官,都和这张图的身形对不上?
柳执初一怔,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现实:“如此说来,这张图里的人,果然不是大俞朝朝廷的人?”
“不错。”赫连瑾点头,沉声道,“而且,此人绝不可能使用缩骨功……他方才走进正殿的时候,我曾经仔细观察过。此人的身形十分鬼祟,走路时弓着腰,踮着脚。这样的身形,是不可能伪装的。”
“我明白了。”柳执初皱眉,“如果这个人不是朝臣,那又是谁呢?”
赫连瑾沉吟片刻,摇头道:“先不管这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了。回正殿去看看,外祖到底怎么样了。”
“也好。”柳执初蹙眉,点头答应。
房征却没有要回康和宫的意思,而是咬牙道:“那神秘人的下落还没个着落,末将便先告退了。”
“你这就要走了?”柳执初蹙眉,看向房征,“你是想去找个机会,跟踪那神秘人的下落,是不是?”
房征没说话,脸色略有些难看。柳执初一看他的反应,便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房大将军若是有这个心,那我也不拦你。”柳执初叹了口气,提醒房征,“只是,要追踪到这个人,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太子妃何出此言。”房征略有些意外,“莫非,您和太子殿下也试过……”
“不错,的确如此。”柳执初颔首,“前日我和太子曾经试图跟踪这个神秘人,结果却是无功而返。也不知道在哪个转角处,他便不见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听上去,着实是有些蹊跷。房征拧眉,良久才恶狠狠地道:“即使这人当真是个鬼魂,我也要将他揪出来、绳之以法。”
见房征决心如此坚定,柳执初也不再说什么。她和赫连瑾对视一眼,两人回了康和宫。
康和宫里,望喜还在天启皇帝床边沉睡。柳执初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推了他一把:“望喜公公。你清醒清醒,现在是子夜时分。”
望喜懵然惊醒,发出长长的一声“啊”。他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柳执初和赫连瑾,又看了看身前昏睡不醒的俞天启,猛地变了脸色,跪在地上磕起了头:“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二位恕罪,老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睡着——”
望喜虽是不知道自己为何睡着,柳执初却清楚得很。若不是那神秘人的迷香,只怕望喜还睡不着呢。
只是这样的事情,也无法直接跟望喜说明。
“不要紧。”柳执初笑了笑,温言道,“望喜公公年事已高,精神不济也是正常的。既然你已经疲乏了,不如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太子照顾,也就够了。”
望喜没想到柳执初居然这么好说话,一时间不由喜出望外。然而他看了看床上的俞天启,终究还是有些犹豫:“这,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赫连瑾淡淡道,“你继续待在这里,耽搁伺候外祖的事情,那才是不好。”
望喜闻言一惊,连忙赔笑:“多亏太子殿下提醒。要不然,老奴险些忘了此事。殿下您放心,老奴不会影响您和太子妃的。老奴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望喜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往外走去。赫连瑾摆了摆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放他离开。
送走望喜,柳执初吁了口气,看向赫连瑾:“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也就不必多问了。”赫连瑾微微眯起眼睛,眸色沉沉,“你先试试,将外祖脑后的针拔掉吧。”
这个想法,和柳执初的倒是不谋而合了。柳执初颔首,轻声道:“皇上的变化,还有他针对患病子民的想法,多半就是来自于这根长针。若是将这根针去除掉,他的想法,十之**便能恢复原样了。”
赫连瑾颔首:“或许是,或许不是。无论如何,这针总是有害无益的,不如试试再说。”
“嗯。”柳执初颔首,低头拨开天启皇帝脑后的头发。只见稀疏银白的发丝之间,一根银针隐藏其中。由于俞天启已是满头白发,这根针藏在他的头发里头,居然也不怎么显眼。
这东西,一定得及早拔掉才行。柳执初眯了眯眼,伸手使力,想要垂直拔掉那根银针。
谁知她刚一动手,俞天启便一下从浑水之中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
“皇上。”柳执初愣了下,松开手,不着痕迹地问,“您这是怎么了?”
俞天启并未回答。他颤抖地摸了摸后脑,满脸的痛楚。片刻后,咕咚一声又晕了过去。
这一番变化,让柳执初惊怔不已。她沉默了许久,看向赫连瑾:“皇上方才,应该是被痛晕了。”
“有可能是你方才拔针的方式,让外祖吃痛了。”赫连瑾皱眉,也是忧心忡忡。柳执初的手法,他自然是信得过的。如果说连柳执初拔针都失败了,那……“无论如何,你换个法子试试。”
“行,我勉强试试。”柳执初对此,也是不抱太多希望。即便如此,她还是点了点头,徐徐往一个方向转动着那根银针,想要从俞天启后脑拔掉针头。
螺旋进针出针,乃是针灸术当中减轻病人痛楚的好方法。柳执初原本以为,俞天启的痛应该能被减轻一些才是。
谁知这一次,俞天启的动静居然比方才还要大。他“啊”地一声痛叫,整个身子都从床上弹了起来。
柳执初吓了一跳,迅速停下动作。赫连瑾也惊了惊,皱眉看向柳执初:“怎么回事。外祖的状态,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柳执初没急着回答。她皱着眉头,低头探了探俞天启的状态,又摸了摸他的后脑。一番动作下来,柳执初脸色陡然变了。
赫连瑾看得忧心,忍不住问:“究竟是怎么了?”
“这银针……”柳执初看向赫连瑾,一脸的震惊,“针头,居然是带着倒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