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做生意,早已不是新鲜事,甚至说如今的大唐,只要杨晨插手的行业无不掀起巨大的改变。
褚遂良看着那炭,倒是没瞧出什么花来,不过炭而已,深山老林烧木炭,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且如今天气渐冷,炭的用量倍增,那煤炭又有毒,只能偶尔来救个急,烧木炭的生意自然更加红火。
且因为近年大唐颇为繁华,这木炭的价格也是上涨的,不过再怎么上涨,在褚遂良眼中也不是一笔大买卖,除非……杨晨准备招募千万个工人进入山中烧木炭,否则也很难掀起什么风浪来,想要赚钱,也不过是尔尔罢了。
褚遂良一副烦闷之相,管家便忍不住多说两句转移注意力。
“老爷,听那货郎说,这炭不是寻常的炭,而是煤烧的,且无毒可燃许久。”
褚遂良当即翻了个白眼:“生意人说的话你也信?不过就是夸大其词罢了,算不得什么。”
褚遂良现在对杨晨是一丝好感都没有,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除了抓到杨晨的把柄之外就没有了。
可杨晨这段时间又极老实的样子,根本就没什么错处。
褚遂良叹了口气,想起还有事务缠身,便道:“将需复核的文书拿来吧,年尾将至,还是快些忙完才可。”
管家连连应了声是,不一会便将文书搬来。
这里大多是中书省下发的朝廷政策和诏书,且其中大部分是与抗冬有关。
冬天是个极其悲凉的季节,远不是诗人眼中的那般浪漫,那冰冷的温度和满天的大雪之下,往往有数不清的百姓尸首。
严寒的天气会使得百姓过冬艰难,尽管如今有了棉衣御寒,却也无法做到家家户户都有,贫穷的百姓依旧贫穷,他们挣扎在温饱线上,可到了冬日,却是挣扎在死亡线上,因而在寒冬彻底到来之前,朝廷往往要做好准备。
而今年明显比去岁要冷上许多,不仅秋日里飘了一次雪,现在大部分地方也已经开始烧火取暖了。
褚遂良安静的看着文书,时不时的签上字,却是在触及到一个诏令时眉头紧了紧。
“陇右道苦寒,比之江南更需要取暖,如今怎么却要将陇右道的炭大肆购进?”
一般来说木炭之类的东西都是各地各取所需,百姓中常年有人靠此为生,但因为木炭烧制不易,且废时间,因此往往都是供不应求,在江南之地还好,靠北的地方常年都是紧缺的,今年怎么去取北地之炭了?
褚遂良眉头深锁,想起来朝上曾议过此事,不过当时所言,不是朝廷调集军卒集中烧制吗?
将此文书拿在手里,褚遂良便踱步出去了。
不出片刻功夫,褚遂良便出现在了长孙无忌府上。
正巧了,房玄龄也在,不过他看起来气色却不是很好,唇色显得有几分苍白。
“下官见过长孙大人,房相。”褚遂良站起身,担忧的道,“房相可是哪里不舒服?气色却是不大好。”
房玄龄摆摆手:“只是偶尔风寒罢了,去医院开了些药,吃两天就好,不算什么大事。”
褚遂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的缘故,一听到医院便瞬间联想到杨晨,一想到杨晨脸色就垮下来。
长孙无忌让他坐下,问道:“褚大人过来可是有事?”
褚遂良想起自己的来意,将文书从怀中拿出,将自己的疑惑解释了一遍。
房玄龄笑呵呵的道:“这是老夫上谏陛下的,老夫得到消息,陇右道附近逐渐出现了新的烧制手法,可将煤烧成煤炭,且无毒无烟,价格也不算太过昂贵,眼看冬日渐进,北边竟然还算充足,便想着取调至各地,好缓解一下各地的紧张,不过这调取的力度,自然也不能太过,毕竟要以北为主。”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国家资源,原本便是各自调度,且最近几年大唐版图扩张,百济和高句丽且不说,光是吐蕃和突厥就是一大块骨头,这些准备自然是要做好的。
但褚遂良却是吃了一惊。
“陇右道那边的炭,也是煤烧制而成的?”
长孙无忌听出话里的意味,不明就里:“这话何意?难道还有别的地方也这么巧?”
其实此事他们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的,且得来消息的还是私下的暗谍,明面上的奏报,各地官员都还没来得及上奏,因此在长安中的大部分官员都是不知情的。
褚遂良总觉得自己像是抓到了什么,但是又有些想不大明白,便如实道:“二位可能不知,这煤炭……在双阳镇也有,且说是唐国公在售卖的,下官府上正好买了些。”
炭火这种小事,像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这种当家做主的人,自然是不会去理会的,这些属于后院杂事,都是家中女眷料理,且各家府中都有负责采买之人,他们只要赚钱就行,花钱的事,根本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
因此这煤炭在长安城中掀起风浪的时候,他们这些成日苦恼国家民生的大男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是说,这煤炭不仅陇右道那边有,双阳镇也有?”房玄龄正色道。
安西都护府所在,便是陇右道,但是无论是安西或是陇右道整个地方,都和双阳镇有着不小的距离,在没有火车的助力下,某样东西如果想要流通过来,是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的,且这个时节的路并不好走,煤炭要流传过来,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否则他们也不会特意下命令将陇右道的炭调取过来,为的就是快速将炭运送过来补充市场,好防止出现冻死的情况。
可他们还没动手,文书都还在褚遂良手里,双阳镇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就有了呢?
褚遂良眼底略过一丝精光,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急促的道:“那流出的煤炭,数目可大?是否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
长孙无忌看向房玄龄,房玄龄回忆道:“那炭流出之地乃是安西,且是在西北方向。”
褚遂良手微微有些抖:“那这煤炭,可是极容易烧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