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杨晨是老手,房玄龄就够呛,晚上是时候吃的太多,虽然吃的时候爽快,但是等到晕船反胃想要吐的时候就不爽了。
大半夜的,房玄龄跑起来如厕好几趟,得亏这些秽物都是直接排到水里的,不然整艘船都要馊了。
房玄龄吐得脸色发青,胃酸一个劲的往嘴上跑,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杨晨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有治疗晕船的药丸子,说起来这东西还是临行前柳之楠送过来的。
柳之楠去研究胭脂香粉的问题,结果孙思邈回来了,就没他什么事情了,这小子还不好意思上了,转头就给他送过来晕船的药丸子,说是自己研究的。
杨晨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就给房玄龄送过去,房玄龄吃下去后果然好了些,但是之前恶心的太厉害,吃了药也是难受,就回去睡觉了。
李世民一身便服出来,少了些许皇帝的威严,多了些亲和力,但是杨晨知道这大概是一种迷惑别人的战术,果不其然,李世民一看见他,就拉着他跟他一道研究如何治理乾州道。
“朕想要乾州道国富民强,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百姓安居乐业有保障,不用担心年老之后无人赡养,无钱看病的窘境,但是朕也要军事实力强盛的乾州道,之前你说过的美洲物产丰富,资源矿产极多,虽然乾州道也有,但是多多益善。”
杨晨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皇帝都这么贪得无厌,忍不住再次提醒他:“臣弟和路易斯签了合同的,陛下你这么做,让臣弟很难做人的。”
李世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是强者说了算的。
如果路易斯打不过他,别说跟杨晨签了合同,就算在合约上盖了他的皇帝玉玺也没用!
就好比从前的突厥,是那么的强大,大唐屈服于他们的淫威,他们就可以在大唐这里得到好处后,转头就违反约定去强抢百姓的粮食和财富,这是强者惯用的手段,而且就算这样,也没有人敢明着说什么。
因为只要强者不高兴了,这种不协调的声音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世界上。
杨晨很佩服李世民的不要脸,但还是不得不提醒他小心步子大了扯到蛋。
李世民笑得颇有深意,看他的样子,好像早就有自己的打算了。
想起这段时间李世民一直没什么太大的动静,朝前朝后不是在忙活房遗爱的事情就是在忙活雕像和秋猎,根本没多少去注意太安宫里的李世民究竟在干什么。
现在看起来,这段清净的日子,李世民就是在研究怎么做一个成功的不要脸王者。
杨晨虽然觉得他这种不守信用的精神很不值得提倡,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历史和对错,其实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强者是谁。
谁赢了,历史和对错就会站在他那一边,如果输了,就像商纣王一样,被黑的连诈尸跳起来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经过这一次,杨晨不再反对李世民的计划,反正在这个计划实施之前,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房玄龄在海上漂了好几天,总算习惯下来,虽然还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也不拉稀也不吐了,能在船上走上好几圈,气色也逐渐变好。
杨晨格外佩服他的生命力,和杜如晦相比,他真的很长寿了。
这条航线已经不是第一次走了,船上的人都是老手,借着罗盘等工具,一路都十分顺利。
原本航海线上还有海盗之类的,但是一看见大唐的旗帜就跑的远远的,有些离得近的也不敢动弹,就怕船上的大炮忽然轰出来,把他们炸成肉泥。
船上的日子比杨晨想象的还要无聊。
他现在很想杨雪她们,杨雪怀了身孕,十个月后就要生产,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能不能回到大唐。
杨晨无聊起来真的很无聊,他整天和刘谦坐在船头钓鱼,黄玉有时候闲来无事就会去看看,他听说杨晨曾经在海里弄到过大鲸鱼,他在长安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呢。
杨晨很鄙夷的瞪着他。
要真钓出个鲸鱼来,恐怕李世民第一反应就是剥了他的皮然后扔海里喂鲨鱼。
“老黄你有所不知,鲸鱼这东西可有用处?,就像百姓用的蜡烛,就可以用鲸鱼的油做出来,你知道鲸鱼有多大吗?足足有好几吨,这么大的鲸鱼,能做的蜡油是想象不到的多。”
黄玉对蜡烛没有太大的概念,他在皇宫里,除了要小心项上人头的问题,其他的就没烦恼过。
后来他成了皇帝贴身大太监,整个皇宫也只有几个贵人敢给他脸色看,这个时候担心的事情就更少了。
虽然黄玉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杨晨还是很有耐性的跟他说着,等说到海里有什么好吃的时候,午休的李世民醒了,黄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撒腿跑了。
“太没礼貌了!”杨晨朝海里吐了一口唾沫,刚好吐到潜水到海下找新鲜食物的水手,水手满身都是水,压根没注意自己脑门上被人呸了一口唾沫,一个猛子扎进去海里,又不见了。
今天午饭吃的是海鲜,因为照顾到李世民的口味,海鲜上桌从来都是克制的,但是今天格外多一点,因为水手弄到了一只特别大的海虾。
这只虾看起来和后世的澳洲大龙虾很相似,但是澳洲大龙虾是后期人工繁殖出来的,所以这只大虾,只能算是澳洲大龙虾在祖先。
个头这么大的一只虾,为了保留新鲜口感被清蒸端了上来,又为了配合它,弄了小半桌的海鲜宴。
杨晨自顾自的倒了酱油和醋,他以前吃海鲜的时候都这么简单粗暴,弄一只大钳子过来沾着,往嘴里一塞,看的李世民竟然食指大动。
房玄龄上了年纪吃不得海鲜,但满满一桌子也实在诱人的紧,思来想去,伸手夹了一筷子海带,也算尝过鲜了。
听涛赏景,湛蓝的天空里还有翱翔的海鸥飞过,耳边除了鸟叫声和海水声,就没有其他的声音。
在这种环境里吃海鲜大宴,杨晨都觉得享受。
以前匆匆出海,想着都是快点到地方好大开杀戒,但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海上的日子也挺舒服的。
就是不能到处瞎溜达。
因为一路上都没有危险,甚至运气好的都没遇见几次大海浪,船只前行的十分稳当。
房玄龄每天都会推算时辰,,一笔一笔仔细的记着。
按照之前李承乾的经验,这一次他们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样子就能到乾州道了。
杨晨想起哥伦布,这个伟大的航海家和殖民者,现在的他们,其实和哥伦布本质上也是一样的,只是最大的区别是,他们不会屠杀当地土著百姓。
人性这一点,从儒家开始大行其道的时候就已经贯彻在每一个读书人骨子里,所以杨晨从来没有担心过大唐的军队会无缘无故大开杀戒。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到了,你想过要做什么吗?”
房玄龄自从离开长安后,浑身上下都轻松不少,现在眼看就要到了,竟然久违的生出年轻时的冲动来。
他已经开始勾勒自己未来在澳洲的生活了,他要在那里建造一座和大唐一样的府邸。
只不过里面没有他的亲人,略微有些遗憾。
上天是仁慈的,就在房玄龄感到遗憾的时候,船上的主事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下官等人发现的时候,驸马都尉和房小少爷就在船舱里,还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百姓衣服,所以一直都没被人发现,这次还是有人闹事,下官亲自去看才发现的!”
房玄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赶忙叫人前面带路,杨晨乐颠颠的也一道去了,顺便想看看他闺女有没有也来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杨晨很清楚,只要有一个闺女敢这么干,他就敢揍得她亲妈都不认识。
事情败落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当房玄龄气势汹汹出现在跟前的时候,房遗爱和房明煦非但不害怕,还高兴的不行。
房玄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生气。
祖孙三人僵持了半晌,房玄龄才带他们去见李世民。
看见房遗爱,李世民的眉头都皱成馒头褶子了。
房遗爱出来了,那高阳怎么办?守活寡吗?
杨晨如果知道李世民现在在想什么,肯定会气的把船顶给拆了。
你女儿要守活寡,我老婆就不要吗!
而且,我老婆还怀孕了!
房明煦小小的身子匍匐跪在地上,良久才听到头顶一声叹息,随后就叫他们起来。
李世民看了房遗爱?好几眼,最后道:“你们去最后一艘船,现在马上返航!”
原本以为自己肯定能留下来的房遗爱一愣,意识到是因为高阳的缘故,头脑越发清楚起来。
“父皇,儿臣愧为驸马都尉,公主金枝玉叶备受宠爱,嫁给儿臣,是委屈了公主。”
房玄龄眼神动了动,但没说什么,只是看房遗爱的神色没之前那么恼火了。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如此低声下去的话。
从前房玄龄只是习惯了房遗爱的性子,但是现在,他才猛地发现,其实他的儿子,内心脆弱,却也渴望得到认同,从前的那些胡闹,也并非是胡闹。
作为一个父亲,房玄龄心软了,在李世民还没开口下旨之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老臣就两个儿子,遗爱自小也是最听话的,臣对他也像天下所有父亲那般寄予希望,但有些事情却是不受控制的,陛下,老臣不求别的,现在既然他想,老臣作为父亲,也只想成全他。”
杨晨对房玄龄那句‘遗爱自小也是最听话的’报以怀疑态度,在房遗爱没成为他徒弟之前,这小子可是有名的二世祖,谁不知道他不学无术还到处惹事?
这般一想,杨晨想起来现在的房遗爱,能在军中出力,能在学堂教书,好像,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没错,跟着我还是有点好处的!
杨晨没控制住不小心笑出了声,被李世民狠狠瞪了一眼,忙闭上嘴。
兴许是觉得这个时候把人送回去也不现实,也可能是因为房玄龄的缘故,总之房遗爱和房明煦运气很好的被留下来了。
之前没有给他们留房间,所以房遗爱和房明煦要挤一间房。
杨晨抽空过去找他们,他们正在换衣服,脸上灰扑扑的也被洗干净了。
房遗爱跑出来他不觉得奇怪,但是房明煦这小子也过来,就有些奇怪了。
作为房家最小的小少爷,全家上下都当做一个宝贝,他就这么跑了,房家的人还不得急疯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你小叔一起来海上?你知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海上有很多不可预测的危机,如果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会丧命于此,你还小,肩上还有房家的重担,你怎么敢来的?”杨晨靠在门口认真的道。
房明煦正在自己叠被子,有些不熟练,叠的乱七八糟的,听到杨晨问话,立刻停止手里的动作。
“因为书里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是我连长安都还没离开过,所以知道爷爷要去出海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我也要出海,我要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说着房明煦看向房遗爱,“不过我跟小叔撞上,完全是意外,我也没想到小叔也会混到船上来……”
杨晨愣了一下:“你们不是一起商量好的?”
“不是。”
房遗爱挠挠头,看起来傻乎乎的:“这件事是有些出乎意料,我当时也没想太多,看见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三个人正在说话,房玄龄过来了。
船身微微晃动着,杨晨侧脸过去,看见房玄龄面上有几分高兴,但是在接近门口的时候,又立马换上一张严肃的板块脸。
杨晨觉得好笑,往后退了一步。
这里的独立船舱门口并不大,两个人若是并排站在一起,进去恐怕有些费劲。
所以杨晨一让开,里面叔侄二人就知道是有人过来了,至于是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房玄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