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经伸出脚，想要将九山踹下去的程宁，在看到他眼下的淤青后，有些于心不忍，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去屏风后更衣。
不是程宁多相信九山是君子，而是她这会穿着睡衣也出不了门。
屋子里多了个男人，即便是新买来的下人，程宁也不想他们发现。
不到半个时辰，九山便醒了过来，见程宁冷着脸坐在那盯着自己，十分淡定的起身去洗漱，宛若是在自家一样。
甚至于九山还带了包袱过来，很是自然的去屏风后换了外衫。
气的程宁想把屏风踹倒了，最好能把九山砸个半身不遂，看他还怎么做夜半爬墙的事！
“最近赚了些银子，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产业置办？”
九山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竹青色的长衫，上身穿了件薄薄的棉坎肩，多了几分书生的气息。
“遇到合适的不容易，我已经和牙行打过招呼了，有合适的会给留着，得了信再来看就是。”
程宁不能解释赵财的存在，半真半假的道。
县城的牙行或许还能给留一留，毕竟通知程宁一声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可府城这边，一来一回耽误多少功夫？
再者府城有银子的人不少，不愁买家。
“那就去添置些东西，婶子对我们兄妹如己出，大丫不是也要准备嫁妆吗？我作为家里的成年男人，该有些表示。”
九山也不拆穿程宁的谎言，说着便走到门口，回身道：“布料无需准备太多，倒不如首饰还能变现，你觉得如何？”
这是指程大丫嫁妆的事，程宁能替自己拒绝，却不能替程大丫说不需要。
且九山要表达的是心意，将来要还人情的也是程大丫，让他们多往来些也未尝不好。
不是程宁要和家里分的清楚，而是她能魂穿到这个异世，谁又敢保证何时会从这里消失？
心情有些低落，程宁在起身之际便将情绪掩去，走在前头的九山自是不知。
其实要给家里采购的东西，已经都安排人去做了，但九山的话也有道理，给程大丫准备嫁妆的事可以提前。
“这两套赤金的头面不错，样式虽然中规中矩了些，但胜在够分量，你觉得呢？”
九山第一次来买女子的饰品，完全是按照二房的情况来选的。
不论是二房的身价，还是杨家的情况，金银之物做陪嫁最适合不过。
出风头却又不会太惹人眼，最重要的是变现的时候亏得少。
“你要给大姐准备的，你做主便好。”
程宁也明白九山的意思，而她自己也给程大丫准备了几套头面，有她自己买下的，也有邵紫姗托杨无冬带回来的。
三丫还太小，倒是不着急准备这些。
见程宁没有意见，九山付了银子，两套纯金的头面花了几百两银子，大概是觉得不够贵重，又让伙计包了一对玉佩，上千两银子就没了。
程宁来了也不会空手，选了几套素银的首饰，又买了几支镶嵌珍珠的银钗，实心的银镯子。
“送人？”
九山在一边看着，见里头的东西没有一件会是程宁喜欢的款式。
“嗯，桃花和兰花今年都会出嫁，送太贵重了也不好。但我和他们的关系，也不可能送的寒酸了。”
“娘和大姐平时不爱打扮的招摇，这些素银的首饰倒是合适。”
付了银子后，程宁说了客栈的地址，让小二给送过去。
倒是九山见程宁的装扮过于素雅，便问道：“之前送你的东西不喜欢？”
“我这人闲不住，戴那么多首饰都不敢跑，只能在家里戴戴了。”程宁回道。
闻言，九山皱眉环视了一圈银楼里的东西，最终能入他眼的竟只有一对银丁香。
“姑娘家的，不喜欢繁复的东西，也不能一点不装扮，这个戴着也方便。”
“我来给你戴上。”
说着，九山便将程宁耳朵上的那对给摘下来。
因为动作不娴熟，程宁疼的好几次想躲，可瞧着九山那认真的模样，选择咬牙忍耐。
九山选的是一对草叶形状的银丁香，在这个年代很少有这种款式的。
好不容易戴好，程宁的耳垂已经红了，九山不自在的握拳轻咳一声，道：“听说府城有家成衣铺的衣裳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视线落在九山微红的脸，程宁忍住笑意，点头道：“那就去看看吧，府城这边的衣裳，和家那边有些不一样，也赶回时髦。”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程宁对穿着没有那么的挑剔，普通老百姓的衣裳款式差距并不大。
无非是布料、配色和绣花上做文章。
倒是能看到总爱板着脸的九山脸红，才是更为有趣的。
只是程宁倒是不知九山这样的男子，竟然还会做这种事，不晓得将来会不会为媳妇画眉。
也是不巧，两人到了成衣铺的时候，恰好遇上了程山和程锦婳，还有一个陌生的姑娘，看上去有几分秀气，容貌算不得出挑。
“程二丫，府城的成衣铺子也是你能买得起的？可别让你那干惯了粗活的手，再把衣裳料子给刮坏了。”
见到程宁，程锦婳便忍不住开口嘲讽。
九山皱眉，却听程宁讥笑道：“自己买不起，就以为别人也买不起吗？”
“程锦婳，你虽然有个秀才哥哥，可到底是给人家做妾了，你家老爷一个月舍得给你几两银子月银啊？”
没想程宁会把话说得这般直白，程山不悦的训斥道：“二丫堂妹，你又何必戳锦婳的痛处？她也是被人害了，你们终究是堂姐妹。”
闻言程宁扫了一眼程锦婳，不屑的道：“一个被逐出族谱的人，我可不好意思认她是我堂姐，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就该付出代价。”
“大堂哥要是心疼，那就好好念书，日后说不定有机会说动族里，把大堂姐再写回族谱上去。”
九山接话道：“女子出嫁尚且可写明去处，但女子为妾，除非是衙门备案的贵妾，否则便是大家族也会将其除名，以免辱没了祖宗。”
程宁倒是不知这一茬，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侧首冲九山甜笑，道：“倒是给我解惑了，原来大房的两个女儿，都是无缘再上族谱的啊。”
一日为妾，即便拿到了放妾书，日后也难再成为正妻，又怎会有机会被重新记录在族谱中？
程锦婳气的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再说话，周围那异样的眼神让她羞愧。
捂着脸跑出去，程锦婳后悔死今儿缠着程山带她出门来了。
那名少女深深的看了程宁一眼，和程山小声说了一句，便追了出去。
如无意外，这名少女应当就是程山的未婚妻了。
不了解，不予以评价。
“堂妹，这位是……”程山没有急着离开，上前拱手问道。
见程山自动忘记刚才训斥自己的事，程宁也没继续那个话题，而是道：“九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