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今年的收成不错啊！”
毗邻小金川土司的一处百户所内，百户杨旷生正笑呵呵地对自己名下的军户说道。
杨旷生的这个百户所是当年信国公汤和平定巴蜀之后建立的，目的就是作为明军进攻吐蕃的桥头堡，同时威慑从雪域高原下来的和尚兵。
可惜大明立国三百余年，当年骁勇善战的卫所兵早就失去了先辈的勇气和武艺，退化成了一群农民。
虽然杨旷生的百户所因为地势偏僻，没有被张献忠的大西军攻破。
但是他们日子却不好过，因为他们有一个欺人太甚的恶邻——小金川吐蕃土司泽旺！
因为卫所兵的退化，杨旷生这些卫所中级管理者和下面的中级管理者早就变成了以耕地屯粮为主的农民。
每年最大的心愿就是交足卫所的公粮以后，自己还能吃个半饱。
可是小金川的吐蕃土司几乎每年都要下山勒索他们的粮食。
杨旷生上报给当管的千户和指挥使以后，几位大人却以大局为重劝他不要招惹是非。
要知道那些吐蕃土司手下的狼土兵凶悍异常，单打独斗这些卫所兵绝不是对手。
更关键的是，小金川地势险要环境恶劣，简直就是一道天然的城池，大明武装部门根本上不去。
所以大明武装部门只有挨打的份却毫无还手之力。
无奈之下，杨旷生只好满足小金川土司的要求。
“百户大人，今年的收成好得很！自从咱们百户所种了圣天子御赐的玉米、红薯和土豆以后，这产量起码也翻了十倍啊！”
被问到的卫所兵金大河笑呵呵地说道。
在大日月朝廷不遗余力的推广之下，耐寒、耐旱、适应性和产量都极高的玉米、红薯和土豆在整个大明范围都推广了起来。
杨旷生的百户所种了这三样农作物之后，眼看就是一个大丰收。
多年吃饱肚子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哎！就是不知道小金川的吐蕃人会不会下来和咱们抢粮。”另一个正在耕作的卫所兵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金川土司泽旺非常狡猾。
几乎每次来百户所勒索粮食都拿捏得很好。
让杨旷生这个百户所的卫所兵不至于饿死，但也绝没有什么存粮。
久而久之，整个百户所都觉得自己是小金川土司的佃户。
“他们敢！这些吐蕃鞑子要是再敢这样，我大明天子迟早叫天兵灭了他们！”杨旷生的儿子杨大伟叫道。
整个百户所，也就杨大伟这样的年轻人心高气盛，对小金川土司欺辱他们的行为看不过眼。
特别是这几年，大明武装部门屡战屡胜的捷报不断出来。
再加上他们亲眼目睹了大明大军横扫盘踞在巴蜀的流寇大西军。
这让这帮少年郎们心气大增，纷纷叫嚷着要给那些吐蕃人一点颜色看看。
让他们也知道，大明卫所兵也不是好欺负的。
“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对于自己儿子的行为，杨旷生这个百户还是感到颇为自傲。
毕竟自己这个百户的头衔可是老祖宗跟着汤大帅一刀一武器拼杀出来的。
儿子能有这份心思，也算没有辱没家风，没有给祖宗抹黑。
“不好啦！不好啦！百户大人不好啦！”
就在众人闲谈之际，一个卫所兵惊慌失措地跑了下来。
“怎么了？”杨旷生沉着脸问道。
“百户大人，小金川的泽旺土司带着他麾下的狼土兵杀过来了。”
卫所兵心惊胆颤地说道。
什么？
这些该死的吐蕃人又下来了？
可是现在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啊！
这些吐蕃人怎么来得这么早？
所有人大惊失色！
“快！快！列阵！敌袭！有敌袭！点燃烽火，通知千户大人和指挥使大人，吐蕃人要造反作乱了！”
杨旷生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冲着属下大声吼道。
小金川吐蕃人这次下山的时间太早了。
再加上他听到的朝廷要改土归流的传闻，杨旷生预感这回吐蕃人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犯上作乱！
“什么？吐蕃人要造反了？”
“不可能！他就不怕我大明天兵踏平了他？”
“百户大人，你是不是猜错了？泽旺那个狗东西有那么大的胆子？”
“……”
周围的卫所兵不可思议地问道。
虽然他们经常被小金川土司的吐蕃人欺负，在这些卫所兵的心里，大明依旧是炎夏上国！
挥挥手就能将这些饿狼般的吐蕃人碾成齑粉。
这些吐蕃人小打小闹还行，真要大动干戈，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照本百户的话去做！”
看着傻愣在原地的卫所兵，杨旷生忍不住大声吼道。
“好嘞！”
杨大伟第一个反应过来，带着自己的伙伴冲回百户所去点燃示警的烽火。
“快快快！拿刀子去！”
“我的长武器呢？”
“奶奶个熊！来不及了，你就别穿你的护甲了。”
“列阵！列阵！”
“……”
其他人也醒悟过来，纷纷丢到自己手里的农具，捡起闲置在旁边的武器。
虽说卫所兵大多退化成了农民，但是毕竟和真正的农民不同。
每三个月一次的操练还是有的。
所以在几个百户所中级管理者的催促下，这些卫所兵还是勉强摆出一个战阵。
就在这个时候，小金川的泽旺土司也带着他的狼土兵冲了过来。
“杨旷生，见了本土司你不跪拜，反而在这里舞武器弄棒是干什么？”
看见对自己万分戒备的卫所兵，泽旺土司勃然大怒！
从来自己下山抢劫，这些卫所兵只有老实被抢的份儿！
什么时候这些汉狗的官兵也学会反抗了？
简直就是反天了！
“卑职见过上官。卑职甲胄在身，恕不能行全礼。”
杨旷生冲着泽旺土司行了一个军礼。
他这个百户是六品官，可是泽旺这个朝廷敕封的土司却是从三品的大员。
所以泽旺叫他行礼也说得过去。
“哼！知道尊卑就好！那本土司就命令你打开百户所大门，本土司要带人去借粮！”
泽旺土司趾高气扬地说道。
“对不起！卑职恕难从命！”杨旷生断然拒绝。
什么？
这个汉狗居然敢拒绝？
小金川的所有吐蕃人都大吃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