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汉帝国,百姓们活得实在是太痛苦了,而上层阶级却完全没办法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甚至很多达官贵人趁机胡作非为,不断挤压百姓的生存空间,让问题更加恶化。
皇帝和士族,忙着争权夺利,地方豪杰,则是野心勃勃,只想高高在上然后主宰他人的命运。
名将谋士,张口忠义,闭口功业。
至于百姓的死活,文明的存续,又有几人在乎?
整个社会已经死气沉沉,无数人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嘶吼,却终究摆脱不了悲惨的命运。
三国归晋,在梁铮看来,就是最大的失败,也是引发五胡乱华悲剧的根源。
社会晋升道路完全堵死,精英阶层只知空谈,不思进取。
一个已经不能自立自强不息的民族,一个已经不能奋发向上的文明,最终的结果除了迎来淘汰乃至毁灭,还能是什么呢?
在历史的长河中,多少个曾经辉煌灿烂的文明,最后还不是如风沙一般,彻底烟消云散。
梁铮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命运,所以他愤然拔剑在手,高声怒问众人道:“你们是选择一次次的逃避,随波逐流,还是和我一同举剑,砍翻这该死的世道!”
“砍翻这该死的世道!”
小小的边郡县城,数百人的呐喊,却有着震动苍穹之声势。
幽州地处边塞,本就穷困潦倒,还常年被草原蛮夷侵扰袭掠,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早就积累了满肚子的怒气和怨愤,变成了一个个火药桶。
只需要投下一点点给星火,就能将他们的点燃,引爆!
梁铮扛鼎立誓的壮举,给予了他们极大的鼓舞。
而梁铮的卑微的边军小卒出身,更是获得了他们无比的认同。
“吾等汉人,自当顶天立地,提三尺之剑,横扫**,谁敢不让咱们好好过日子,咱们就砍翻他们!”
只见梁铮振臂一呼,顿时应者云集,周围响起一片愤怒的呐喊,声如惊涛拍岸:“砍翻他们!”
“很好,即刻出兵!”
见已经成功鼓舞了士气,梁铮当即下达大军开拔的指令。
一行人才刚出城门,就见樊旷带着大队人马上前:“都尉大人,还请留步。”
梁铮勒马而停,嘴角含笑:“这么大的排场,樊先生这是特意要为吾等践行吗?”
已经将梁铮当成可居之奇货的樊旷,也是半点不含糊,直接大手一挥,再次送上厚礼:“五百匹良马,六百石粟米,樊某便以此薄礼,预祝大人凯旋归来。”
六百石,也就是三十六吨,这么多的粮食,足够七百个大肚汉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了。而多出的五百匹战马,更是大大增加了骑兵的运输和作战能力。
很显然,樊旷这是在追加投资,打算以此来博取梁铮的好感。
梁铮自然也看出了樊旷的意图,反正他现在缺钱缺粮,所以也没和对方客气,直接全部笑纳,然后还投桃报李道:“今日所赠,他日必十倍奉还。”
“哈哈,都尉大人当真豪爽,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樊旷自然相信梁铮能够做到,或者应该说,他期待梁铮能做得更好。
既然是奇货可居,十倍的利润又岂能让樊旷这样的生意人心满意足?
眼看着乱世将至,和许多有钱却没有社会地位的地方豪族一样,樊旷的心中,有着更大的图谋和野望,甚至许多许多危险至极的想法,也正在他的脑海中不断萌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辞别了樊旷,梁铮率军出城,可行至三十里处时,却忽然命令众人停下脚步。
军侯樊正不解梁铮之用意,当即过来小声询问:“都尉大人,不是都说军情如火,兵贵神速的吗?为何我军离城不过三十里,就不再行进?”
樊家如今已经绑上了梁铮的战车,不仅送钱送物,甚至还把族中子弟也一并送了过来,投入到梁铮麾下。
比如樊正,他就带着不少樊家里优秀的年轻人,自备武器、铠甲和战马,追随梁铮讨伐叛军,想要凭此建功立业,不再籍籍无名。
因此他们都非常渴望战功,而这其中,樊正更是怀抱着扬名天下的野心,他想光宗耀祖,为后世子孙所景仰。
所以他才会这么的迫不及待,想要尽快遇到敌军,好一显身手。
梁铮自然知道樊正的小心思,因此对他不再隐瞒:“不急,你想立功,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去新北城打叛军之前,我们可以先吃点开胃菜的嘛,权当热身好了。”
“开胃菜?热身?”
性格耿直的樊正,一开始还没太听懂梁铮的意思,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惊讶地叫出声:“难道说,渔阳郡里有叛军内应?”
“能够想到这一点,你还不算太蠢。”
樊正的表现,让梁铮满意的点了点头,矮子里面拔高个儿,好歹樊正也算是见过些世面,能识文断字,比起杨业等一众大老粗,至少算是有点脑子。
而得知城中有叛军潜伏,樊正先是一阵担忧后怕,随即又兴高采烈起来。
有敌人,就意味着有机会杀敌立功!
在赵熠手下天天当孙子,他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
而目光看似平静淡然的梁铮,内心深处其实比樊正更加激动,但他深知战争想要取胜,靠的是冷静的头脑,正确的决策,最后才是敢于拼死一搏的勇气。
只有血气之勇,那叫莽夫,不能被称之为军人。
“全军下马,藏入密林之中!”
梁铮冷静地下达命令,小心翼翼地隐藏队伍的踪迹,同时还禁止士兵生火,让大家只吃干粮。
此时立秋已过,天气渐渐转寒,又干又硬的口粮本就难以入口,凉了之后吃起来味道和口感更是糟糕透顶。
但大家看到梁铮以身作则,倒也没法抱怨什么,只能原地坐下闷头大吃。
傍晚时分,经过一番休整,士卒的状态都恢复得很不错,再三确认之后,梁铮这才下令:“上马,随我回城镇压叛乱!”
“什么?渔阳郡也有叛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叛军还在攻打新北城吗!”
“这下糟了,我娘和我爹还在城里呢!”
不少新军士卒都慌了,他们都是渔阳本地人,家属多在城内,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