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癫狂,更是自信。
梁铮折返战场的举动,连张鲁和张举也为之惊异,两千叛军顿时再次合围,意图将梁铮困杀在此。
“三面包夹,四路合围,正确的战术,但执行的人实力力太差了。”
立身战场正中心,梁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敌军的调动尽收眼底,不过片刻便有了清晰无比的判断:“先攻击东北角的敌人!”
“是!”
十八名亲随当即领命。
他们都是从黑骑军层层淘汰之后选出的精锐,是真正百里挑一的猛士,又得梁铮亲自传授武艺,按照百人将的标准进行专门培养,因此他们不仅人人弓马娴熟,而且勇猛善战。
只要梁铮一声令下,他们就算刀山火海,也绝无半点迟疑!
大敌当前,此刻的杨业等人却是热血沸腾。
只因率领他们的,是一位无敌统帅!
梁铮身先士卒,目标明确。
位于东北角的叛军,因为想要抢攻而走得太快,导致阵型脱节,也因此而率先受遭受到了梁铮的雷霆一击!
杀伐声中,铁蹄踏着挡路者的尸体,怒然劈开一条血路。
然而杀败眼前这支两百多人的叛军小队之后,梁铮却毫不恋战,迅速调转方向,脱离战斗。
包围圈不断缩小,敌军更有两千之众,面对这等绝境,梁铮却仍是迎刃有余,展开运动战的同时,也在寻找叛军的破绽。
只要战术正确,战力够强,人数就不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因此哪怕身边只带着十八名随从和一位战将,梁铮依旧不觉得自己会输,更不认为自己需要逃跑。
他依旧在带队冲杀,长矛直刺,战刀横劈,弓箭扰敌。
每一个战术的选择,都恰到好处!
每一次交战的时机,都妙到毫巅!
纵然只有二十人,却仍是杀得成百上千的敌军士兵胆战心惊。
眼前的这两千叛军,就像一头体型硕大但臃肿肥胖的野猪,看着人多势众,实则毫无默契可言,多股部队彼此之间的组织和协同能力极差,所谓的合围也往往是各自为战,每次配合都会出现各种的问题,露出致命的破绽。
而梁铮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的这些破绽,不断出击,以小刀子割肉的方式,让叛军主力持续失血。
交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张举便渐渐感到吃力,明明自己才是包围的一方,可心中却不禁有种被梁铮包围的错觉。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藏身于后军,默默观察战场的张鲁却是对梁铮的战术策略尽收眼底,惊叹道:“强兵突袭,猛将掠阵,攻势雷动而风举,后发而先至,却又一击即走,迅捷多变,使人难以预料他下一次攻击的目标……兵形势的战法!”
眼前之人,气势凌厉,骁勇张狂,麾下之兵,更是强悍得让人难以置信。
己方明明拥有一百倍的兵力优势,却仍被打得节节败退,军心动摇。
张鲁不由露出苦笑:“这就是霸王之勇吗?高祖当年彭城之败的苦涩滋味,我如今也算是有切身的体会了。”
“少主,还要再战吗?”
几名从老家跟出来的亲信下属不由担心起来,而对于他们,张鲁也是毫无隐瞒:“战什么?他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对手,张举想要找死,我们没必要陪葬。”
“是!”
而在战场上,在不断的冲杀中,梁铮渐渐摸透了张举所率叛军的实力与状态,也更坚定了要在此斩杀张举的决心。
毕竟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不杀了眼前的罪魁祸首,自己以后怕是睡觉都不安稳。
“逆贼张举就在前方,杀了他,幽州就可平定!”
“杀!”
梁铮的话,再次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对叛党的仇恨,对功勋的渴望,让他们忘记疲劳和伤痛,奋勇争先。
反观叛军,持续的失血与死亡,面对激战至今仍是无一减员的敌人,他们的士气渐渐低落,战斗的意志也随之动摇。
眼前的这群黑甲骑士,如同一座巍峨高山,是这样的不可战胜,是这般的难以撼动!
本就是丧家之犬的叛军主力,此时承受的伤亡也已达到极限,只要再轻轻一推,就能将他们的军心和斗志彻底摧毁。
梁铮看出了叛军的疲态与躁动,更看到了决定此战胜败的关键,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张举的身影。
“擒贼先擒王,杀!”
梁铮振臂一呼,浴血冲杀的杨业等人也是昂然回应:“杀!”
而一直带人追在梁铮屁股后面的张举,看见梁铮一反常态地向自己杀来,终于发狂大笑:“梁铮,朕要你死!”
“这还真是巧了,我杀回来,就是为了送你与你那短命的儿子一家团聚。”
“废话少说,来战!”
张举怒声下令,当即有两百叛军对梁铮等人展开围杀。
这两百名亲兵,都是张举父亲当年带出来的族人,忠诚无比,只听张举一人之号令,是他手中最后的力量,也是张鲁不远千里来设法营救他的原因。
然而在梁铮面前,这仍是螳臂当车。
本就是轻装疾行的叛军,根本无力抵挡铁甲重骑的冲锋战术,只有刀剑和木盾的他们,阵型轻易就被撕裂碾碎。
梁铮策马飞奔,穿过重重人墙杀到张举的面前:“我不去找你的麻烦,你却来我的面前找死!现在我就送你上路!”
“你!”
张举还想开口,却见寒光一闪,剑锋出鞘,人头落地。
梁铮随即回过身,一矛挑起张举的首级,高声呼喊道:“逆贼张举人头在此,降者免死!”
本就危若累卵的叛军士气,在梁铮亮出张举的头颅之后,终于如大河溃堤,一泻千里。
而张鲁也带着他的亲随,趁乱离开,只是临走之前,仍然忍不住朝梁铮所在的方向深深凝望了好几眼:“梁铮,我记住你了!”
叛军四散奔逃,杨业还想趁势追击,却被梁铮拦下:“追什么追,张举已经死了,其余的叛军残党,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就好。”
“都尉,这一战实在是杀得太痛快了!”
面对这畅快淋漓的胜利,杨业的脸上难掩振奋之色:“我们只有二十人,竟然能打败两千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都尉你是如何做到的?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
梁铮上去就敲着他的脑壳,恨铁不成钢道:“我平时要你多读兵书,你总是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前日送你的《尉缭子》没看吗?破军杀将,乘闉发机,溃众夺地,成功乃还,此力胜也。你若能灵活运用,今日出风头的人就是你了。”
又吃了一顿责罚的杨业,哪里还敢嬉皮笑脸,当即委屈地低下头:“属下明白了,下次一定认真看。”
“呵,我信你个鬼。”
梁铮骂完了杨业,心情舒爽不少,随后却又目露杀机,遥望渔阳郡的方向,声线也变得阴沉起来:“两千兵马竟然能让守军毫无察觉地潜入渔阳郡,看来想要杀我的人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