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桦木然立着，胸中还充斥着浓浓的醋意。
“文桦，我……”宫玉想解释，可她开了一个口，又觉得没法解释。
事实就是她梦到了夏文楠上一世从高台上跳下来的情景，而她至今还心有余悸。
夏文桦没有追问，彼此沉默了一阵，夏文桦道：“已经做好晚饭了，你能过去吃吗？不能的话，我就给你送过来。”
“那，你给我送过来吧！”宫玉没有精神，只想被人侍候。
然而，她这话却是让夏文桦释读出另一层意思来：那就是宫玉不想见到夏文楠，为了避开夏文楠，这才故意留在房里不出去。
夏文桦叹息一气，帮宫玉脱掉鞋子，抱宫玉去躺着，“那你先睡一会儿。”
宫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文桦，你……别不开心。”
“嗯。”夏文桦鼻中应声，开不开心他也不想告诉宫玉。
“文桦，那你吃饱了再给我送过来。”
“好。”夏文桦的态度淡淡的。
宫玉感觉得出来，心里头闷闷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头晕得难受，不多时，她又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度听到夏文桦的声音时，都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夏文桦的手中端着碗，碗里的饭菜还热气腾腾的。
点燃了油灯，夏文桦才扶她坐起来。
“玉儿，吃饭了。你现在感觉怎样？”
“还困。”比起吃饭，宫玉更想睡觉。
夏文桦道：“那吃了饭，你又继续睡。”
看宫玉没啥力气，他也不把碗递给宫玉，直接喂。
宫玉道：“文桃和四弟他们有没有感冒着凉？”
四弟？
夏文桦的眉头挑了一下，平时喊四弟，遇到紧急情况就会下意识地喊文楠，宫玉对夏文楠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态度？
心中想着，他口中回答：“没有，他们都好好的。”
“那就好。”
宫玉庆幸了一下，又继续吃饭。
嘴巴里面没啥味道，但因为是夏文桦喂的，她都配合地吃下去。
厨房内，周氏特意把夏文楠留下，让夏文轩和夏文桃先各自回房间。
周氏没有发火，而是苦口婆心地问道：“文楠，你给娘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为何会给二妮说那样的话？”
夏文楠心中闪过不爽，道：“文桃都告诉你了？她还真是一个大嘴巴。”
周氏嗔怒道：“你的意思是文桃不该把这事儿告诉我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夏文楠低下头，尽量地不惹周氏生气。
周氏叹息道：“文楠，二妮是真的很不错。”
夏文楠沉吟一下，道：“我知道她很不错，可我好像只能把她……”当作妹妹。
只是，后面这话周氏没等他说出来就截口道：“你之前答应娘说愿意娶她，娘前些天才请人去提亲，你个混小子若是现在改口，你让娘怎么做啊？”
“咳咳咳……”
情绪激动，牵扯到了肺部，她就捂着胸口，难受地咳嗽起来。
“娘。”夏文楠看周氏有点喘不过气，忙过去安抚，“娘，你别激动，你慢慢说。”
以前，周氏一旦这样咳嗽就会吐血，所以他不禁害怕周氏的病情又严重起来。
但事实是周氏一直吃着药，肺部的病症早就好了很多，虽然偶尔不适，却是不会吐血了。
周氏恨铁不成钢道：“文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在想什么？
夏文楠又沉默了，他哪能说出来？
周氏观察着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文楠，不该想的，就不要想。”
夏文楠难过地问：“那要是控制不住呢？”
“你个傻孩子。”周氏无奈道：“有些感情只能一辈子埋藏在心底，一旦说出来，不仅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到别人。”
“娘……”
夏文楠声音哽咽，心中酸酸涩涩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自认都隐藏得很好了，可周氏还是看了出来。
“二妮是真的很不错，你相信娘，她会很适合你的。”
夏文楠沉默一瞬，猝不及防地冒出一句：“南山寺的环境很不错。”
“啥？”周氏一怔，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上，“你个混小子，你在说什么呢？”
“娘。”夏文楠苦巴巴地抬起头来，他心里的想法真是一点都不能告诉周氏，否则就不是一个巴掌能解决问题的了。
周氏嗔怒道：“文楠，你只会考虑你自己吗？”
“什么？”夏文楠反问着，扪心自问，他只考虑自己了吗？
周氏道：“娘已经请人去给二妮提亲了，而且二妮也答应了，你说你一旦甩手走了，你让二妮怎么办？又让娘怎么办？”
夏文楠也觉得对不起周氏，哭丧着脸不说话。
周氏咳嗽两声，又道：“还有，你都不考虑她的感受吗？”
所谓的“她”乃是指宫玉，只是她和夏文楠都心照不宣地不明说出来。
夏文楠错愕地看着周氏。
他的确疏忽了，倘若他真的去南山寺出家，那宫玉会不会把责任都推到她自己的身上而内疚不已。
周氏知道夏文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儿子，把心放宽点，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想当年你爹去世那会，娘也觉得抗不下去了，可这么些年，娘不也走过来了吗？而且还把你们都养大了。”
夏文楠知道周氏的辛苦，握着周氏的手，自责道：“娘，我错了。”
周氏心酸地点头，“娘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只要每天看到你们高高兴兴的，娘就高兴了。”
身为一个老母亲，她的要求真的不高。
夏文楠反省了一番自己的所思所想，觉得挺对不起周氏的，即便是为了周氏，他也要坚强。
他深吸一口气，抬眸凝望周氏------母亲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她的一生是那样的辛苦，也应该享福了。
“娘，我没事，过几天我就会好了。”夏文楠强颜欢笑地安慰。
南山寺暂时是去不成了，也许等将来的某一天，他的尘缘尽了，就可以考虑与青灯古佛相伴了。
厨房外，夏文桃拉夏文轩躲在窗口边偷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