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成甯说:“我也早就想派人去查那些山贼了。没有道理专门针对娘他们下手的,肯定有人在背后主使。”
叶斐然说:“难道真的是柳贵妃吗?虽然我们一直和太子、四公主交好,可是朝中讨好他们两个的大臣多了去了,也没有见她这样整过谁啊?”
她说的是实情,景熙帝子嗣艰难,早早地立了雷玮做太子。后宫中也没有哪个皇子有力量跟太子抗衡。
所以,很多大臣都毫不忌讳地对雷玮言听计从的。
最受雷玮宠爱的,一母同胞的妹妹雷珂,自然也就身价水涨船高了。
也就是雷珂如今改掉了老好人的毛病,变得有棱有角的,加上远嫁若氏,不然的话,讨好雷珂的人,得把驸马府的大门踏破。
成甯沉吟:“你还让长乐查了什么?查了谁?”
叶斐然说:“没什么了,就查到那个盗魁的事儿。那些狼群什么的,应该属于意外,现在也被剿灭了。就连白狼王的皮也被做成了皮裘进贡给太后做万寿节的礼物。”
薛长乐武功是一把好手,但论起收集情报,远远不及成甯手中的网。
成甯看小娇妻满脸苦恼,捏一捏她的脸蛋,说:“行了,能够做到这些就很不错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他眼底闪过一抹冷厉:“横竖,这些仇必定要报的。”
伤害了他的家人,就是伤害了他自己。
成甯可不是圣父。
正好景熙帝给他放长假,让他不必办差,成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做了一番部署。
半个月后,快到中秋佳节。
今年的年景一般般,东边地龙翻了身,南边又刮了好几场飒风,就连有“天下粮仓”美称,最为富庶的虞郡,也因闹了无垢散的风波,农作物歉收,秋闱上的成绩也极为不好看。
北境若氏人送来了一千匹牛,一万匹羊,并金银珍宝,作为贡品。
但这个中秋,京城里的气氛哪儿哪儿都透着惨淡。
……
过了八月初十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些实力的外戚也送东西进宫里,孝敬各位娘娘。
芳华宫内,柳贵妃一身绮翠,戴着长长的假指甲,端正坐在芙蓉褥上,看娘家人送的东西。说是看,其实呆呆地想着自己心事,交给她身边的大宫女柔儿。
偶尔念到一些比较稀罕的物件儿,也就漫不经心地扫一眼。
也就三炷香的功夫,柔儿住了口了,柳贵妃忽地没了声响,奇怪地抬眼看了看柔儿:“还有呢?”
柔儿说:“没了。”
柳贵妃渐渐眉立:“没有了?今年就这么点?”
柔儿说:“可不,比去年短了一大截。这很快就太后万寿节了,不是拖娘娘后腿么。”
柳贵妃拧眉。
很快,她召见了她的老娘,娘家人在前,很直率地表达不满:“娘,今年怎么回事?家里没银子了吗?怎么才孝敬了我这么点儿?你让我在宫里面子往哪儿搁?”
柳相夫人也委屈啊,说:“这不是你弟弟那边亏损太多么。家里又不是开金山的,委屈你一点,过年的时候,一定补上。”
柳贵妃说:“亏损太多?不就是那个庄子的事儿嘛,三五十万的事情,我们家短缺这么些?不行,我得找弟弟谈谈!”
柳相夫人看看左右,屏退了旁人,压低说:“我的儿,你弟眼下也不在京城。除了庄子,还有一个,我们在燕山和永城的进项,不知怎的,被人全剿了!你爹派了弟弟出去,处理善后呢!”
“燕山和永城的进项被剿了?”柳贵妃一惊,顿时收敛了那刁蛮脾气,“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无意中得罪了官军啊?我这不是都叮嘱了的嘛,那么不小心的吗?”
柳相夫人眼中闪过一阵怨怼,说:“说起来还不都是你弟弟太年轻,冲动。他把燕山的那个分舵调出去,劫了朝廷里一个芝麻绿豆小官儿叫林驿的家眷。谁知道那林驿和成甯是姻亲,他们那车队里,带着成甯的亲儿子。没几天,整个燕山的分舵就被灭了。哼。”
这些话,都是柳相授意夫人进宫传给女儿的。
柳贵妃果然怒气上脸,“可恶!”
一拍桌子!
柳相夫人说:“你千万别冲动。这是你爹让我给你带的消息,你知道了藏在心里就好。别的事儿,都不要管。你现在怀了龙胎,又独宠椒房,就算手头短缺一些,旁人也不敢小瞧你。”
柳贵妃说:“娘,旁人怎样,我才不在乎。可太后万寿节不能不在意啊!你让我怎么过?嗯?”
柳相夫人想了想,说:“这样,我让家里的戏班子调进来。家里的戏比宫里的不一样,哄太后新鲜高兴,不就比什么都强了?除此之外,我体己的稀罕绣品,也给你两幅,那可都是从前的好东西,现在没有了的。”
一番言语,柳贵妃才满意了,露出笑意来。
“娘,还是你最疼我。”柳贵妃撒了一会儿娇,“弟弟素来行事稳重,怎么这次去为难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了?”
柳相夫人说:“这一层我也不清楚了,想来,还是跟那个姓李的女人有关吧。”
柳贵妃顿时脸色凝重:“李寡妇?”
柳相夫人说:“是啊。”
柳贵妃说:“娘,那你必须得回去跟弟弟说清楚了。李如意,是皇上看中了的人。虽然没进宫,但身份可不一般,让弟弟赶紧跟她保持距离。”
“吓?”柳相夫人吓一跳,“那我赶紧去叮嘱凌儿去!”
柳相夫人前脚从宫里出来,李寡妇后脚就从她安置在柳相夫人身边的暗线处,知道了消息。
“说起来真是好笑,这个暗线还是柳凌炀给我的。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李如意想了想,说,“要派戏班子的人进宫里吗?那正好用那个人呗。”
她换上幕遮,来到柳府后巷,那暗线带着一个人来到她跟前,又退下。
李如意打量了那个人一番,“啧啧,当初好歹一枝花,怎么如今成了疯婆子?”
叶紫然翻起白眼,恨恨地说:“你才疯婆子!你个寡妇,扫把星!”
一口唾沫,吐出来,不过软弱无力的,只落在李寡妇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