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行途,只想将暴雨心奴带到向海扶摇。死神找不到的人,唯有死神找不到的人才能杀,而恰好此时此刻,向海扶摇边恰有一个死神找不到的人。
暴雨心奴受制,甚至就连哑穴也被无心所封,一句话也说不出。
至于古陵逝烟会不会来救人的问题,他并没有思考过。与其说古陵逝烟来救,反倒是杜舞雩受困于昔日和烈剑宗的交情来救,可能性似乎都要更大一些。古陵逝烟以商人自居,赔本的买卖自然是不会干的。
但是无心也并未因此就麻痹大意,毕竟这个江湖很是凶险,没准儿就能跳出一两个要路见不平的傻子,这个江湖能人异士太多,多到即使是他也未必就能有全盘的把握。
就在无心行至一处盛开花草,有如世外之境的山岭时,四周忽起了一阵薄雾,倒是为这风景平添了几分的意境。无心倒也是头一次去往向海扶摇,此前从未走过这条路,看到眼前风景时不由惊讶。
只因眼前的景致确实是雅致无双,令人沉醉,只是这一阵淡淡的薄雾,却是让无心从中感觉到了,某种不一样的氛围。
无心看了眼被提在手里的暴雨心奴,说道:“你有不死邪功,要不把你丢到薄雾里,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暴雨心奴闻言,睁大了眼睛,只是受制于人,甚至连说话也是不能。无心有时也忍不住的在想,这么就让暴雨心奴死了,是不是有些太便宜他了。但是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不节外生枝。该死的,始终都要死,还是尽早处理了好,免得节外生枝。
然而就在无心欣赏着山间美景,穿行于薄雾之间时,脚步突然一顿,只因刚才他感觉踩到了什么圆滚滚的玩意儿,他低下头,目光一定,是一颗人头,似乎已有不少时日,至少血迹已经干涸,只是人头上的表情狰狞依旧,双目圆睁,仿佛在生前看到了恶鬼一般。
“有趣。”看着陷在地里的人头,无心眼中流转出一抹慈悲不忍,随后掸了掸衣袖,驱散了方圆之内的薄雾,目光所及,这样的人头,却还不止一个。
无心的目光扫了周遭一圈,一手举在身前,嘴里默诵着超度的经文,点点肉眼难见的灵识自残缺不全的骸骨中升起,大抵是死了许久了,甚至连寄存的灵识也大多不完全,只剩下些许残余在超度经文中升天轮回。
“啧啧啧,我看看这里又来了谁啊。”就在无心的经文诵毕之后,薄雾里突然传来戏谑的笑声,“哦,原来是一个黑秃,黑秃啊黑秃,你也是来找我玩的吗?可是吾,很不喜欢和秃的一起玩啊,秃的很不好玩,很没有意思。”
那一阵的声音忽远忽近,缥缈难寻,加上迷雾森林更显得诡谲万分。无心的脸色微微一沉,只是依然挂着笑,只是衬着那脸色,显得格外的阴冷。
无心往向一个方向道:“是啊,我只记得暴雨心奴,却忘了,这个时候还应该有一个你。”
“咦,黑秃,你竟然知道我?”
“当然知道,甚至我对你的了解,可能比你自己对自己的了解,更为清晰和明白。”
“哈哈哈哈哈。”林间发出了阵阵的笑声,伴随一声诗号,一道身影在薄雾中显出身形,一身的大红色,更令人心惊。
“湘波如泪色漻漻,楚厉**逐恨遥,枫树夜猿愁自断,女萝山鬼语相邀。”
白发红衣,面如雪,唇如血,脸上是不见于人世的纯洁以及血腥,正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无心,像是在看什么新颖的玩意儿。手中的刀亦是罕见,刀鞘处竟是延伸出两个锋刃,上有奇花异草怪石图案以作点缀。
无心只是淡淡的一句:“山之鬼,百岫嶙峋。”
“看来你是真的认识我,那我们一起来做一个游戏怎么样?”
“猎人与猎物,你又焉知你不是猎物?”
话语未落,林间树叶已然化作一把把利刃铺面,无心提着暴雨心奴一掠滑行数丈,轻松躲过首一轮杀招,但与此同时,百岫嶙峋手中的折桂令已然出鞘。
“萧山之灵,我是否该留你一命。”无心单手应敌,脚步一踏骤然加速,衣袖挥出,百岫嶙峋手上如承千钧巨力,整个人唯有借势撤退化消。但无心紧跟而上,右掌一落,气盖山河。百岫嶙峋身体后翻,再躲一招,同时手中刀锋扭转,无心亦是一记翻身,但是暴雨心奴却无那般好运,刀锋擦身而过,那一股力道扫过,虽然刀锋未及身,仍是在这一刀之下鲜血横流。
“不愧是曾击败意琦行的高手。”
对上暴雨心奴,他犹有余力,但面对百岫嶙峋,仅以单手,却是难以克敌。
而听到无心口中提起意琦行的名字,百岫嶙峋脸上流露好奇之色,“咦,你竟然认识那个白毛的,他还好么。”
“他可好的很呢。”
无心甩手翻袖,诡谲旋涡牵引之下,折桂令刀锋一偏,擦身而过,同时紧跟的一指也被百岫嶙峋闪身躲过,倒是刀气又在暴雨心奴身上拉出几道口子。
“黑秃,你果然很厉害,”折桂令一舞,一刀化一道刀气斩落,带起满目缤纷。
无心一纳佛元,一掌横推而出,巨大手印硬撼那一道刀气,双招同时溃散。百岫嶙峋双目一亮,脸上更见愉悦之色,翻身再出刀,一式胜一式。
无心错步腾挪,接连躲过了七刀,然后反手一掌,再逼退百岫嶙峋。
“萧山之灵,暂时还没想好你的处置办法,今日便该到此为止了。”
无心再发一道掌劲击向百岫嶙峋,而在百岫嶙峋应招之刻,人已拎着身上多出了不少刀伤的暴雨心奴见机抽退而去。
“不过你再滥杀,下一次,只怕是没这般轻易。”
“嗯?”
百岫嶙峋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神色。
“这个黑秃,一点都不好玩,只知道跑跑跑,无趣,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