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凉微微垂眼,掩去眸底的情绪,动作愈发凌厉迅速。
两方的战火已经溅起硝烟。
嘶吼声,枪弹入肉声,过耳不绝。
孟安大吼,径直冲上前,连发几枪,却都被鱼凉闪过,眼看要没了子弹,竟一手摸向腰间,掏出一把银光熠熠的匕首来!
想要利刃对枪,若是凭孟安自己强健利落的体魄,自然是有可能的。
只是,他毕竟想错了。
鱼凉身边的下属,可以随时掩护他脱身。
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平等的战役。
认不清楚形势,负隅顽抗,只是自取灭亡。
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世人提到孟安孟大帅,绝不是称赞他有骨气。
同样的,十年之后,当提起鱼凉,世人也绝不会将他贬低成奸雄。
胜为王,败为寇。
这是老祖宗流传千年的教训。
淡金子弹穿骨而过。
孟安猛地瞪大眼睛,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嗬嗬”声,嘴巴里喷出一大口猩红的血,不甘地向后倒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荣光熠熠的一生,就这样轻易的结束了。
杀死自己的是一个卑劣的侵略者。
而这个侵略者会被当做神明,被歌颂,被赞美,被膜拜。
自己的死,就像一粒灰尘溅到地上,微不足道。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孟安死死瞪着那个耀眼夺目宛若神明的人,彻底咽下最后一口气。
西系大帅已死。
群龙无首。
芾城瞬间便被北系军悍然攻破。
瓜娃子疯狂大叫道:“爹,信仰值掉了!”
鱼凉微微揉了揉眉心,冷冽喝道:“闭嘴!”
瓜娃子悻悻噤声。
鱼凉直接率领两千人进入城内。
之前鱼凉打了个虚幌,造成一种北系要从后方入攻的假象,使了些谋略将西系的兵力分散开来,是以城中所剩守卫不多,轻易便被制服。
城内百姓都紧闭门户,街上冷冷清清,半个人影也无。
平日里的叫卖吆喝声也都消失了。每扇门后,都是一家瑟瑟发抖的人。
或用水缸堵着门,或将门从外头锁上,制造出一种家里没人的感觉。
鱼凉深眸并未有太多的情绪,反倒平静得吓人。
原先雪白的手套沾了些血,妖艳而灼眼。
鱼凉微微皱眉,将手套摘下,交给身边的张副官。
“少帅,要去把人都叫出来吗?”
尊贵挺拔的少帅不知在想什么,眸光幽幽落在不远处,晦暗不明。
“不必。”
清冽磁性的嗓音,听不出丝毫异常。
“咱们做强盗的,就得有强盗的自觉。”
张副官微微一怔,额角冒汗,恭声道:“是。”
少帅说得也对。
他们现在的行径,可不就是强盗土匪才干的事吗?“
“去附近找找,将我父亲带回来。”
鱼凉修长冰白的指尖扶住深色帽檐,漫不经心继续往里头走,黑色军靴踩在地上,令人蓦地脊背发凉。
“可这,这芾城那么大,大帅未必就在这附近…”
张副官挠了挠脑袋。
鱼凉幽冷的眸光轻描淡写扫了这个下属一眼,薄唇微动,吐出几个字来。
“你有异议?”
一个下属,有主见不可怕,可怕的是蠢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