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尽甘来…
梅乐卿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垂下眼,清美的眉眼间浮出微甜的笑意,连带着面颊都柔和了不少。
“真好。”
*
翌日。
温九卿怒气冲冲地进了宫,去了御书房。
鱼凉已经下朝。
这时候见到温九卿,鱼凉是有些诧异的,不过只是一瞬间,便垂眸淡淡道:“爱卿来,是有事?”
“在府中待闲了,实在怀念与陛下那段风尘仆仆的日子。”
鱼凉微顿,抬眼,“说人话?”
“……”温九卿默了默,半晌,憋出一句,“陛下真喜欢那女人?”
或者说,他真正想问的,是暴君真喜欢女人?
但是他不敢那么问。
他知道,自己一旦那么问了,等待自己的,不是五马分尸,就是株连九族。
于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又变了个说法。
鱼凉微微皱眉,嗓音清磁,“朕亲自迎娶的皇后,怎会不喜欢。”
“…臣不信。”温九卿气上心头,委屈地眼尾泛出了一抹红,“她有什么好的?”
鱼凉眼眸微沉,“爱卿是要僭越尊卑?”
珠玉似的嗓音溅落在地,漾出微微的冷,一字一句砸在他心头。
“……”
温九卿恍然惊醒。
眼眶缓缓染红,他抿紧薄唇,精致的眉眼情绪不明地低垂着。
半晌,他道:
“…是微臣唐突了。”
鱼凉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爱卿若是当不好你的职,便歇歇罢。朕会派人接替你。”
温九卿长睫微垂,没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惹恼了鱼凉?
可是忍不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陪暴君微服私访回来,他整个人就都变了。
梦里心里,滋生了某种几近羞耻的念头。
连一身的伤都顾不得,拖着身子进了宫,就是想亲口问一句。
明明已经预料过了答案,可亲耳听那人说出来的时候,又全然是另一种感觉。
“…喏。”
他拖着伤痛的身子进了宫,又小心翼翼揣回了细微哀吟着的心脏,打道回府。
怎么就忘了…怎么就忘了呢。
自己是男人,如何能入得了同为男人的陛下的眼?
…若陛下不是男人,该有多好。
或者…自己不是男人,又该有多好。
哪怕任何一种可能,他们之间都会变成理所应当。
*
荣安王最近挺闹心的。
陛下立后也有一段时日了,帝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自家混小子自打那日回来,就茶饭不思,本就带着伤的身子更是消瘦了一大圈,不知是不是荣安王的错觉,总觉得这小混蛋最近气质愈发清冷了。
本来还有个贵公子的人样儿,眼下身子骨清瘦修长,在荣安王这等粗人看来,风一吹就要飘走,跟修仙了似的。
荣安王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更气的,是这混小子昭然若揭的心思。
王妃走得早,他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拉扯到这么大,又当爹又当娘,一个不注意,儿子某方面养歪了不说,还一歪,就歪到当朝天子身上去了!
这要是有丁点风声传出去,可是要诛九族的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