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大床上还有小姑娘清浅的冷香残留，岳明野嗅着那丝熟悉的味道，方能入眠。
以前他随军睡过不少地方，却从没躺过这么软的地方，难怪小姑娘喜欢，他……现在也喜欢。
梦中一片白雾，宛如初晨被雾气弥漫的山谷，他站在原地，一直站在原地，好像在等某个人来接他。
许久，那轻盈却又稳重的脚步缓缓而来，他翘首以盼。
那人来接他了，他可以离开这个白色的世界了。
对方伸出手，细白如葱，他耳畔好似听见了清浅的笑声，如风拂过。
这时候他却犹豫没有伸手，因为白色的世界变黑，气息沉重，像是泥沼在吞没着他，如果他伸出手，对方会跟着他一起沦陷。
是放手，还是一起？
他闭了闭眼，选择放手，黑暗……吞噬一切。
“将军，将军？”门外阿智的声音传来，岳明野半坐起身，发现自己满身是汗。
他回头看了一眼香喷喷的床，觉得自己把小姑娘的床给弄脏了。
小姑娘知道后肯定要怪他的。
“进来。”
阿智进来后，发现岳明野正在收拾床单。
“哎哟我的将军啊，这些让丫鬟们收拾就是，你……”阿智抢不过被子，一脸惊奇，“将军，你该不会是……”
他那眉梢戏谑的样子，实属欠揍，不知想到什么，目光还有些猥琐。
岳明野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差点没把他打吐血，“有屁快放。”
阿智反手揉着背，怎么都成亲了，将军还是这么粗鲁。
恢复神色，阿智谈起正事，“混入宫里的奸细已经抓到，等候将军发落。”
岳明野看了眼天色，嗯，得在午饭之前赶回军营，他还要仔细盯着小姑娘吃饭呢。
……
“哭哭哭，一天到晚除了掉这不值钱的眼泪，你们还会什么？”
将军府深院，老夫人被这些女人弄得头疼，那一贯的好脾气都被藏了下去。
她这么一凶，几个女人瞬间不敢哭出声，只能怂着肩膀，表达她们的难过。
“老夫人，为将军府开枝散叶，我们有意，将军无心啊，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送走的。”
“是啊，都是因为那个绫俏俏，将军完全被她蛊惑了，家都不太平了，更何况国事战事。”
一人说到点子上，老夫人心中烦闷，昨夜她又被自己儿子警告了。
她可是生他养他二十多年，为将军府操碎了心，耗费了光阴年华，可他却是为了一个别人不要的破鞋，反倒威胁起她这个一心为他的老母亲。
老夫人心里难受，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看见昨晚失败归来的书洁，她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要你们这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有何用，一个男人的心都抓不到，煞费苦心，还离了我母子情分，滚，都退下！”
众人何时见过这么暴躁的老夫人，纷纷提起裙摆就赶紧溜了，只剩书洁还跪在地上，毫不畏惧的看着老夫人。
“你还留在这做什么？”老夫人厌烦的摆手，书洁忽道：“我有重要的事跟您说。”
重要的事？能有多重要，无非是想要得到男人的宠爱罢了。
“关于宫里，和绫俏俏的事。”
此言一出，老夫人放下让她滚的心思，遣散了厅里的丫鬟。
“说。”
书洁轻笑了声道：“大家都知，绫俏俏一开始并不想嫁给将军，入了一趟宫，才同意嫁进来，那是谁授意她的，又是谁劝说她的？”
“她答应了这件事，自是有回报的，那对方要她做什么呢？无非是挑拨君臣关系，找出将军策反之心的证据，或者……制造证据。”
老夫人越听越靠近，直逼书洁面门，“你可知胡编乱造，仅在这将军府，也能砍下你的脑袋！”
书洁摇头，“并非胡编乱造，老夫人您不也想过这种可能吗？”
对于老夫人这种看重将军府，已经成为执念的人，一定会有所猜忌，甚至铲除后患。
果然，听了书洁的话，她面色微变，却是没有刚刚那样发怒。
书洁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这是从西苑小林子里发现的字条，证据不足，那就制造证据。”
说着，她将字条递给老夫人，两人对上视线，眸中皆是闪烁暗晦的光。
……
“不吃。”
军营帐篷里，绫清玄坐在饭桌前，毫无食欲。
今日诸葛大夫给她扎的针，比往年加起来都要多，现在身上还是麻的，甚至连动嘴皮子说话都不想。
诸葛大夫在一旁干咳两声道：“一顿不吃没事的，撤下吧。”
将士不敢，半跪下说道：“将军吩咐，夫人要按时吃饭喝药，夫人若胃口不好，吃一点也行。”
小姑娘闭眸养神，也不开口说话了。
诸葛大夫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行了行了，就当她吃了，她现在是老夫的病人，身体状况老夫清楚得很。”
“这……”将士犹豫不决，诸葛大夫催促，“快将东西收下去，老夫要弄药材了。”
那桌东西只好被收走，诸葛大夫转眸对她说道：“可有不适？”
她现在哪哪都不适，尤其是手痒，想拿灵剑砍人。
见她不说话，诸葛大夫啧啧两声叹气道：“女娃娃娇气也没什么，反正你有人疼，来，把这药丸吃了。”
他拿出的药丸清香怡人，还透着粉色的光晕。
绫清玄暼了眼，将药丸服下。
等她躺下后，诸葛大夫问道：“丫头啊，你以前怀孕时，可有不适？”
冷眸微凝，绫清玄起身看他，“什么意思？”
“老夫这是好奇，你这身子，不仅有蛊毒，还有千奇百怪的症状，其中啊，还有流产迹象，很是奇怪。”
诸葛大夫面色严肃，话从嘴里一个个蹦出来，却没发现小姑娘面色如霜，寒到极致。
“不可能。”许久，等诸葛大夫嘀咕完，绫清玄才开口，“我无法怀孕，且……没有怀孕过。”
“怎么会，你这是质疑我的医术，我……”
绫清玄打断他的话，“那蛊毒引发的症状千奇百怪，你大概，诊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