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转头看向客厅摄像头的位置，目光锐利：
“黑客技术不错。”
“过奖。”
姜时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空着的右手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上面雕花纹路：
“同学一场，若是你说几句软话，或许我会愿意帮你删掉犯罪证据。”
哪怕是隔着电话，她也能听出他语调里的慵懒与随意，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一般。
她放下电话，拿起桌上一个小巧的装饰品对准摄像头扔去，一击即中。
再次拿起电话时，她听见了微弱的摩擦声，大约是他在调整坐姿，她弯了唇：
“什么犯罪证据？是她先动手的，我只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毕竟她那么凶，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但愿这番说辞能被睿智的法官大人认可。”
“我记得姜时同学刚从监狱里逃出来。”
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她玩味的笑了：
“所以，亲爱的通缉犯先生，你要报警抓我吗？”
“当然。”
姜时放柔了些，经过电磁的传输，带了几分醉人的情意：
“毕竟我是这么想和你一起亡命天涯。”
“一起？”
她轻呵一声，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你报警又如何，她们不会指控我的。”
她的好父亲这段时间正忙着竞标呢，怎么会让阮家出一个罪犯来败他名声。
作为勉强算的上关键角色的NPC，为了玩家的体验感和游戏的拟真度，正常情况下，游戏公司不会潦草编写它的代码。
“原来是有恃无恐。”
他默了将近两秒，忽然道：
“所以，你只是关她们一会儿？”
“怎么，你以为我要如何？”
她微微侧身依靠着桌子，语气里带了些许遗憾与可惜：
“谁让她们只是NPC呢。”
其实，相比较武力征服，她更喜欢从心理上打击人。
只是，NPC终究只是NPC，再过拟真化，也无法拥有人类的情感……吗？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她便有了否定的冲动，毫无缘由的。
轻轻甩了甩脑袋，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此话怎讲？”
“你听说过斯德哥尔摩吗？”
骨节分明的手捏紧了话筒，他的声音有些许的暗哑：
“愿闻其详。”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或者称为人质情结或人质综合征，是指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简单打个比方吧，如果它们是真的人类，此刻被我关着，我送去的水和食物，她们未必会碰还会产生逆反心理。”
她轻轻笑了一下，刻意放柔放缓的语调就像玫瑰花的尖刺一般危险：
“所以，我会先晾上她们几天。等她们熬不住了，饥渴难耐之际，自然会接受我的供给的食物和水，也许还会感恩戴德。”
他没有说话，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话，却觉得心脏都滚烫了起来。
“将她们的生死掌控在手里，稍微施加一些好意。时间久了，她们便会忘了我才是这场灾难的制造者，反而会将我奉若神明。”
外头淡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美丽的脸颊上，在一面蒙上迷幻的光彩时，另一面趋于黑暗。
她的睫毛在光下也成了淡金色，只是那光彩入不了她墨色的瞳孔里：
“再绝一些，另找一个演员来扮演反面角色，让她们以为我也是有苦衷，先前的伤害也是不得已为之。但尽管如此，在她们命运漂浮之际，我却给予了她们致命的温暖。”
“最后呢…”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她继续说道：
“没有人会放弃自由，我会给她们一次虚假的机会逃出牢笼。当然，真正等待她们是更牢固的枷锁。”
“重新回到牢笼的她们，会见到伤痕累累的我。这时，我会告诉她们，为了帮助她们逃离，我差点死去。这时候，她们彻底完了。”
似乎是嫌光线刺眼，她背过身，语气很平淡：
“人心虽难测，却并非无法掌控。”
“你真是…让我意外。”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浓烈的情感：
“不过，你真的尝试过吗？”
寂静。
寂静到他能听到她轻缓的呼吸声。
很久之后，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时，他听见了她云淡风轻的两个字：
“没有。”
未曾试过，却亲眼见过。
她匆匆然闭了下双眼，而后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
“免费给你上了一次课，你欠我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