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眨了眨眼,心想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她很是配合地思索了一下,然后勾唇轻嗤了一声,嗓音清冷。
“不放又如何?”
手里还握着剑,说着,她用剑挑了一下火堆,银白剑鞘映照着橘红火光,冷锐锋芒和刺目的红交相辉映,面容如仙昳丽的少女慢悠悠地继续开口。
“我不放,你也得什么都听我的。”
“中了我的毒,就乖些,什么话不该说,什么时候不该开口,你得清楚。”
谢疏怀故意给自己下毒,是为了假装被白清威胁并囚禁。
而他刚才说出那些话,也是真的想让白清配合他,放过东郭荣和东郭梨。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白清会顺着他的想法,这般做回应。
他“被下毒”,确实……没有和对方讨价还价的资格。
谢疏怀一时有些哑然。
面色苍白的漂亮少年抿了抿唇,微有些怔愣地睁着黝黑眼眸,因为虚弱而显得无害且柔柔糯糯,能轻易让人心生怜爱。
东郭梨何曾见过这样的少年?
她的心上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疏怀公子,便是再如何温良和善,也是淡淡如朗月清风,永远都是随意且轻松的姿态,又……什么时候会看起来这般脆弱易折?
不,也许曾经是有过的。
虽然她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但她儿时的记忆里,少年每每从她父亲的地牢里出来,看起来都很虚弱……并且神色冷漠又尖锐。
那时候,她很害怕接触这样的少年,总是下意识地看见少年就跑,从不敢仔细看着对方。
也正因如此,那段记忆对于她来说,才会那么容易变得模糊,甚至被她遗忘至今。
而她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在她哭泣的时候,浅笑着问她怎么了,是那个向来温润如玉又良善和煦的谢疏怀。
回想起这些久远且模糊的记忆,东郭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她喜欢的疏怀公子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她喜欢的模样。
意识到这些,还倒在地上的少女愣愣地看着那边火堆旁的少年,一时,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她喜欢了好久好久的美玉,其实背面藏着令她讨厌、能划伤她的尖锐岩石。
东郭梨不由地抿唇皱眉,试图自欺欺人地在心底告诉自己,不是她想的那样。
谢疏怀……谢疏怀明明很好。
然而,即使她再如何说服自己,白清还是捕捉到了她眸底若隐若现的复杂情绪。
白清其实没想看东郭梨。
可这不小心看过去的一眼,瞬间就让她对这个上来就想杀她的少女失去了继续做无谓纠缠的兴致。
虽不至于杀了对方,但她也不会再给对方能与她动手的机会。
这样想着,白清慢条斯理地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东郭梨面前。
见此,站在那看着的东郭荣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却没有转身就逃。
东郭梨倒是想逃,却被白清用脚尖踢中穴位,不能动弹。
而很快,她便被挑断了一半手筋、脚筋,废去功力,从此再不能动武、握剑,只能做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
手腕和脚腕处的衣袍被鲜血渗透,东郭梨双目怒红地看着将她变成这般的白清,心底腾起无边无际的恨意。
对此,白清毫不在意。
她不再看东郭梨,提着方才为挑东郭梨手筋脚筋而出鞘的剑,抬眸看向东郭荣。
东郭荣站在破庙门槛内一点的位置,顿觉脊背发凉,瞳孔微缩,当即就想转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