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绒还是走了,依依不舍的跟唐娆告别后,就像一个即将奔赴疆场的小战士,带着几分决然的转身离去。
看得出她的精神一直绷得紧紧的,好不容易能放松下来,唐娆有心想留她几天,秦绒却觉得自己状态良好,以忙碌为由拒绝了。
忙…也不知道是在忙着做什么。
唐娆又想到了以前和秦绒闲聊的时候,那个想要将自己设计的服装推向国际市场的女孩子,谈及梦想时那眼中灼灼的光彩,那时她是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的。
虽然她说去到齐家是她最终的决定,但看过了她现在的样子,就算唐娆不知道她回家之后都经历了什么,也是真心希望秦绒能过得更好些的。
有个声音在告诉唐娆,那个女孩应该活得恣意坦荡的。
“刘先生是真的决定跟着我了吗?我可支付不起太高昂的保护费用,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很难找到比您原本的主雇出手更阔绰的。”
十七示警的声音伴随着某些人特意显露些许的身形出现,唐娆将目光投向刘显扬现身的地方,缓缓开口。
刘显扬似乎是不善言谈,支支吾吾的道,“唐小姐多虑了,我以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文职而已,薪水您看着给就是了,我…我挺便宜。”
“哦!”唐娆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看向刘显扬的目光越发友善了,“我知道了,那就辛苦你了。”
刘显扬的脸颊颤了一颤,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嘴角。
白家的护卫伸长了耳朵,隐隐听见了屋里的谈话声就凑了过来,不巧正好看到了男人脸上的假笑,集体蔑视。
“唐小姐,昨天那两个人已经审问清楚了,和您母亲还是旧识,我带过来给您过目?”
而这方唐娆听到了护卫的话,抬眼之时却好似触碰到了尘封的记忆,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女人骄傲自信的面孔,心里唏嘘不已。
来到这异世界的几个月后,自己似乎终于能多认识一下原身的养母,从几个陌生人的口中。
静谧复古的封闭茶室里,茶香袅袅绕精巧的玉石而散,流转在每一缕悠然的空气中。
唐娆接过女人手中冲泡好的茶水,那人便长袖一摆,带着几缕茶香,步履款款的掩门而去,行动间一丝声响也无。
瘦子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叹了好几口气,摇了摇头,无力说些什么。
身旁响起了兄弟那苦哈哈的声音,此时那张圆脸已经被肿成了猪头样,眯缝着一只眼,实在惨不忍睹。
“要是有别的法子,谁愿意做这个,这些年我们工作处处碰壁,又怕当初那帮人还在找我们的麻烦,只能重操旧业,根本就不敢离开京都半步!”
“唉…”瘦子也长叹了一口气,附和了一句,“多亏了白小姐的庇护,我们才能安然无恙的在京都过了这么多年,我们兄弟两个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她的恩情,却在前几年听闻她的消息,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
十几年前的白家比现在要有威望的多,白薇成年之前就开始在公司里接触事务,那时候的于越和彭生,也就是胖子和瘦子两人刚来到公司。
“碰过几次面后,白小姐知道我有一个得了重病的妹妹,特意嘱咐上司对我们多多关照,可惜我妹的病太严重,就算白小姐经常接济,每天的花费也根本不是一个普通职员承担的起的。”
彭生提起往事,脸上还有隐隐的沉痛,“无奈之下,我们从白家离职,又接触到特殊渠道,替有钱人做些他们不方便出手的事。”
唐娆手指抚着茶杯,歪着头看他们,一双眼眸眸光清澈,视线中更多的是如水般的平静。
于越捧着自己一张红肿的大圆脸,透过眼皮间的缝隙小心翼翼观察着她和彭生,时不时捏捏自己的小手指。
彭生苦笑,低下了头,“暗地里的生意不好做,好不容易凑够了我妹妹的手术费,我们两个还是阴沟里翻船,栽在了别人的手里。”
“不论唐小姐你相不相信,我们两个人对你是没有一点恶意的,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冒犯了,雇佣我们的人是唐振国,起初我们是不知道的,但既然他提起的养女是唐小姐你,我也就能确定他的身份了。”
唐娆点了点头,脸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化,只随意的问他们,“他让你们在我这里找什么?”
比起一言不发来说,唐娆还是说一些话更让于越和彭生心安,毕竟他们两个人在人家的屋子里翻箱倒柜还被捉了个现行,说起来也是挺没脸的。
尴尬的摸了摸脖颈,这回出声的是于越。
“还说呢,这老小子可真够抠门的,随便给了点佣金就打发我们过来了,说是让我们找个日记本,还有那些可疑的小物件,只要不是烂大街的货色,就都让我们带回来。”
原本因为挨打而肿着脸的胖子,此时羞涩的摸着脑袋,想起这一路上跟随唐娆时不时偷藏的小东西,脸涨的更红了。
他是该不好意思的。
唐娆瞟了一眼被刘显扬倾倒在桌上,那分外眼熟的一堆,怔了怔,“这?”
看到这里有她用过的护肤品、打磨过的宝石碎片、有些裂纹的木梳子,还有许多瓶瓶罐罐的琐碎杂物,唐娆默默的移开了目光。
彭生的眼皮跳了又跳,也有些不敢相信,反过头来对着于越道:“我们藏了几天的包裹里,装的就是这些东西?”
于越捧着猪头脸委屈的扁了扁嘴,“哥呀,不是我不想收拾一点有用的,实在是唐小姐搬家以后家里太干净了,我这已经是把外形和唐振国描述相似的东西都找出来了。”
彭生被他这样噎了一句,只能硬着头皮与唐娆解释,“那唐振国叙述的模棱两可,我们两个压根猜不到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只能趁您搬家的时候把差不多的收了起来。”
顿了顿,他闷头说道,“他去收东西,我负责给他盯梢,雇主给的报酬太少,我们也没想和你正面对上。”
听他反复提及报酬,唐娆倒来了一点兴致,放下茶杯,把两只瓷白的小手交叠在沉香木案上,温声问道,“我这个任务,他给了你们多少报酬?”
对面的胖瘦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被生活打压过的凄凄楚楚,均是颤巍巍的竖起几根手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