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的行为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也是一种意义呀。”
“否定不断递归?悖论的决定是?重言是悖论和自我指涉的递归怪圈。真是无聊透顶!难怪从来没有人邀请你去派对。”
“但是有美女请我吃晚餐。而且把否定的否定等同于肯定性是同一化的精髓,是带有最纯粹形式的形式原则。因此根据狄奥多的理论,就像代数上把负数乘以负数当做正数一样,她断言无聊又否定无聊,最后使我本身成为了一个有趣的人。”
“把反辩证法的原则用在这里,你也可以是个无聊的人,因为我否定了你身上所有有趣的点。在否定次数趋近于无穷的时候,你便是个无趣的人。唉,以前的你知道否定的否定,不会导致肯定。”
“那你一定没听懂我当时的意思。不断的否定会获得一个纯粹的差异性。”
微星的天空,稀疏的孤枝,冰凉的白光抹上染黄的树梢,还有就是行人稀少的偏僻郊区的街町而已。
青微笑着看着我。她那明明温柔却带着寒意的声音,将吃饱喝足,沉迷于美食幸福虚幻中的我,拉回了现实。
这时候才想起我们已经离开了信子奶奶的店铺,也就是说此时之前关于抛下黑暗的约定已经失效。
之前还微笑着跟我谈笑风生的人,突然间还是那个青,或者说本就是那个青。我懊恼,我居然在美食的温柔中沉溺,忘记了身边这个巨大的危险隐患。更恐怖的是这里是人烟稀少的街町。再加上青的行为绝对不能用正常人的脑子去评价。如果青真要对我做什么……
出乎我意料的是,青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是认真的看着我,难得眼神上也染了一层严肃,她询问我真的要调查下去吗?
难道不应该调查下去吗?如果达娜有罪,法律会审判她的。
青听完哈哈大笑,向我表示 法律嘛,不过是上的人的遮羞布而已。我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我只是被**,求知欲驱使的傀儡。可惜啊,我想要的解释也不过是对解释的解释。所追求的真理也不过是一种诠释。而这种诠释不过是表面上**的替代品。
我不断的断言,不断的给出推测,不断的给出理由再给出理由,背后的理由看似在一步步逼近真理,其实我一直在围绕着一个永远不可触碰的真相跳舞。真理根本不存在。本来无一物,你我共谋之。
“如果你能直接认识真理,你还要什么理由?”
我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她指理性思维对我们思维的污染。真理是不能用眼睛直视的,如果我们一定要用眼睛直视理性之光,那这眼睛也不用要了,并永远失去天真。这是萨特的悲观命题。
我想跟她辩论,但是太危险了。我最后还是咽下了我想说的话。
不一会儿,她又回过头来开始批判法律。她批判法律什么都“不是”,正因为如此它才可以悖论的,矛盾的“是”。
看着她越说越狂的态度,让我开始怀疑她的过去,也开始怀疑我自己的过去。
青呼吁人们推翻不公正的法律。她表示自己来到这世界上是为了活着,她不能做所有的事情,她只能做一些事情,所以这一些事情中不应该包括错误的事。
“的确,不公正的法律是最大的暴行,可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应该去不断的完善法律。不公正的法律应该由人们不断的去修改更正。如果人人都以不公正为理由推翻法律的话,那这个社会将面临崩溃。”
她停了一会儿。最后告诉我道德应当高于法律。
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这种发泄似的放肆被情绪左右的行径在她身上甚是突兀。我突然开始我突然觉得果酒也是醉人的。我也知道她并没有认可我的答复,更多的是一种失望。
我感觉她和《罪与罚》里面的主角最开始抱有的想法一样,这世上有一种超人他们凌驾于法律之下,因为他们本身便创造规矩。而青或许认为自己就是那样的人,或许我曾经在她眼中也是那样的人。她对我的失望可能来自于我变得“平凡”。
我丧失了主动做选择的勇气。这就意味着我曾经有做出主动选择的勇气。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重要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开始对曾经的自己产生了好奇,这真是一个谜团。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它又是谁?这么一团真是越裹越重。
不过这次似乎也不是没有什么收获,我抬头望向漫天繁星,呼吸了一口那冷烈的空气。沉沉的黑夜云看雾散,星光顿时璀璨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回忆的治愈,还是因为心境的变化,或者是酒精的作用,我觉得我从未有过如此清醒。
我默默看上小店的窗户,由于此时已经闭店里面的黑暗,让这面玻璃成了一个完美的镜子。我额头上是青发酒疯时留下的用口红留下的痕迹。那是一串地址。本以为是随意的涂鸦,现在想来青究竟有没有喝醉也是一个疑点。
我向身边的它伸出了手,微微一笑。“该回家了。”
之前的争吵,怀疑,欺骗也没有多么重要,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彼此,终究还是会选择原谅,对吗?原谅自己很容易吗?
7月12日2021年
“你也有出纰漏的时候啊!”
我看着面前的电脑,就知道明那绝对没有那么好心替我去和那个无面人交流。
原来在这等着我啊。
今天早上,应该是早上吧,毕竟我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自从知道我能自己跑出去再跑回来,并且与人交流还逃过了青的魔掌,这真的是大大的增加了我的自信。
不过同时也让我更想了解它,或者说曾经的我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的推论对不对,但是根据青的描述,我认为它就是曾经的我。不过它又不是我,因为有时我和它的作风实在大不相同。
于是在一夜辩论后,它依旧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
不过它给出了一个观点。
它表示它是谁,我是谁都不重要,因为我们要彼此确定,才能形成,对方是谁的观点。接着它鼓励我去和人交涉和不同的人交涉,能让我更加确定我和它究竟是谁。不过很明显我并不想和一些我根本不认识的人交流,并通过他们来认识我自己。
它唾弃了我的想法,并告诉我,我生活在一个高度注重身份的社会里。一般人的自我认识完全取决于社会对他的承认度。
这让我很不高兴。因为在我眼中社会对一个人的承认程度,其实就是社会中群众对他的承认程度,而群众的认知往往有着极高的主观偏见。
他们对你的看法取决于他们的社会背景,他们的经历,以及他们当时那一刻的心情。这样的身份是多么的脆弱,因为一小点点的变化便支离破碎。因此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身份交给未知来决定。为什么不能避免他人的想法,遵从心底的良知来行事?一个小学校长决不会愿意和周围的一群吵吵嚷嚷、喧闹不休的孩子搅和在一起一样。
它表示这一想法只是反映了我对所能够交往的对象的不满,而且我的比喻有很大的问题。不喜欢人际交往,在这个社会是走不远的。
我打断了它。愤世嫉俗的人都不过是理想主义者,他们对事物的要求标准很高,达到了常人所难以理解的程度。我不需要让我的身份成为大家指指点点的笑谈,也不希望我的身份是基于他人过高评价的扭曲理论。
更何况,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并不代表我不爱社交。用尚福尔的话说:“我们往往把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看作是不喜欢人际交往的人。这样的说法就像把一个不愿在深更半夜去森林散步的人看作是不喜欢散步的人一样。”
它知道我在故意跑题。它也不想和我谈这个,因为它知道我内心深处已经有了想法,它说再多也不可能改变我已有的思路。
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今天的行为会如此矛盾,就好像随着我心境的变化,它也在跟着变化。最开始它一直催促我去与人打交道,后来又尝试阻止我去和人打交道,现在又督促我去社交。无法理解,为什么它如此多变。
黑格尔说过,每一方都是对方的中介,每一方都通过对方作为中介同自己相结合和相联系……它们承认它们自己,因为它们彼此相互承认着它们自己。
它换了一个切入点。
“所以你的意思是,对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看法。同样,因为加注在别人身上的目光终究会回到自己身上,所以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看法?”
那按照它这个方向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终一定会被抽空,剩下的只会是各种看法和评价拼接而成的符号化形象。
它和我本质上是没有生命的,符号化的评价和看法才是我们的命。这是什么观点?多么的悲观啊。我的存在是因为他人来决定的。合着我怎么想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边的人怎么想?我就和他桌子上摆的那个杯子一样存在并没有意义,意义都是由其他人赋予的。我不喜欢这个观点。但是我好像也没法反驳。所以我就要听它的去和人打交道,从他们的看法中了解我和它分别是谁吗?
我不喜欢。
感觉我又要开始叛逆了,它表示他人对我的看法原头上由我创造的,但在方向上看法来自于对方。中间有个互为主体的反射,所以我是谁,我自己还是有决定权。而且同样我也能决定他人是谁。
老实说,我觉得这句话是它说过所有话中逻辑支撑最薄弱的。很明显这个观点还未成熟,而我有一种感觉就是随着我对社会的接触,这个观点会更加成熟。
最后我还是选择尝试一下。我尝试去和一个我根本看不清的人,了解如何从那个玻璃机器里面弄出一杯茶。然而我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而他也根本搞不懂我在表达什么,这简直就是一个鸡同鸭讲的对话。
我称之为社会性死亡,尴尬至极。完全不知道我哪来的自信。接着不知道明奈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跑过来帮我解围,最后他把我拉开就递给了我这份新闻,也就有了最早那一幕,
当然我根本看不清那电脑上写的是什么。不过明奈很是幸灾乐祸地将报道念了一遍。
大概就是达娜的一员老公护犊子的行驶了特权,敲打了一下明奈的顶头上司。说白了就是用威胁的语气警告我们不要再造谣达娜的清白,并且强烈要求我离达娜远一点,不然就以跟踪狂的罪名逮捕我。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明奈为什么会幸灾乐祸,他幸灾乐祸的点在哪里,真正麻烦的是他不是吗?这是他的案子啊!
想到我居然还要依靠这样一个人收集情报,真是感到一阵深深的悲哀,也不知是为我自己,还是为这吊诡的体系。
不过这倒让我更怀疑达娜了。昨天才收到警告,今天就这么大的动作。她急了,她急了。
好的,基本上我可以认定是她。奈何我没有指向性证据。我该放弃吗?还是继续调查。可是现在法律规定我不能继续调查。可就这么放弃,我又不甘心。
或许青是对的,我昨天太冲动了。看吧,看吧,现在打草惊蛇了。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对方权势压人,这件事情要不了了之!都是我的错。
不可能啊。我这么聪明,应该很容易才对的。或许认为我聪明的只有我自己吧。我太自傲了。都是我的错。
不断涌现的悲观想法伴随着周围本就为数不多的颜色慢慢褪去。白雾散去以后,依旧是那浓稠的黑。
也对,我一个高中生为什么要来掺合大人的世界?
都是我的错!这句话不断的在我脑中盘旋。我只感到羞耻,悲哀,愤怒。我不知该如何诉说我内心的感受才好。或许我就应该好好的待在那熟悉的黑暗中,不应该来多管闲事,不应该来掺和这种事情。
我还要多管闲事,瞎掺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