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干净而又高档的商场里,居然有这么阴暗的地方,昏暗的灯光下,甚至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当兰溪赶到的时候,宁新雪刚刚换下自己的工作服,灯光下,她的神情看起来多少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苦大仇深。
这明明应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可不知道是因为吃了太多的苦,她的模样看起来反倒像是五十多岁。她一脸不安地看着兰溪,紧张道,“这是我上班的地方,我们主管不喜欢我们惹上什么麻烦,所以——”
“差不多也快到了午餐时间,我们边吃边聊怎么样?”兰溪努力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十分和蔼。
可宁新雪坚决拒绝了兰溪的邀请,而且十分固执地表示,无论如何都要让兰溪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并提出,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兰溪占用她太多时间。
和兰溪想象中的不同,这显然是一个已经被生活磨去了所有棱角的女人,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因为儿子很快就要结婚,所以为了儿子的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尽早替儿子攒下一笔钱。
过去的一切,对她来说早已经是过眼烟云。
“我这辈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当年我不是报案了吗?可是你们给我什么说法了吗?我姐还不是就那样稀里糊涂死了?那两个人渣不只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不是吗?现在你们来找我做什么?看我们宁家的笑话?”宁新雪的情绪十分激动。
准确地说,在兰溪提到那起案子的时候,她的态度充满了敌意。甚至还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再加上几样点心。宁新雪的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她喝着奶茶,与其说是在喝,倒不如说像是在报复一样,努力将那些东西塞进她的肚子里。
用她自己的话说,童林一手毁了姐姐不说,还毁了她自己的将来。就在姐姐成家之后不久,宁新雪也进入了社会,并遇到了一个虽然家庭贫困,但对宁新雪却很好的男朋友,两个人早就有了谈婚论嫁的打算,只是因为男方的家庭条件太差,所以宁新雪的父亲,迟迟不肯点头。
两个人虽然说不上海誓山盟,但你情我愿,显然已经认定了对方。为了能挣得父亲的同意,宁新雪除了每个月都要拿回家里的那笔钱之外,也在偷偷地攒钱,为的就是希望能用一大笔彩礼,打动父亲。
提到姐姐过世的时候,宁新雪忍不住开始掉眼泪。对一个完全没有爱的家庭来说,所谓的父爱母爱,对他们而言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反倒是姐姐一力承担了照顾弟弟妹妹们的任务,姐妹之情对宁新雪而言,意味着更多。
宁彩雪婚后的一年,日子过得还是很幸福的,根据宁新雪的说法,每次宁彩雪要回娘家,童林要么陪着一起去,如果实在抽不开身,就会买上各种各样的礼物,让宁彩雪打辆车带回去。
对那时的宁家人来说,那是一段很幸福的时光。
但幸福的时光却太过短暂,姐姐婚后一年,却没有怀孕的迹象,不只是童家,就连宁新雪的父母,都跟着一起担心。
“反正开始的时候还好吧,童家的人就是说几句闲话,不过也说了,像他们这样要不了孩子的,我们附近也不是没有。所以只要认认真真地吃药,让我姐调理好身子,自然就没有关系。”宁新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道。
那时的宁彩雪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调理身子上。童林也开始以打理生意为由,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麻将馆,偶尔才会回家,更别说照顾自己的老婆。
根据宁新雪的说法,其实就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风言风语传到他们家人的耳中,说是童林跟经常去麻将馆里的某个女人关系密切。
开始的时候,宁家的人都不信,因为童林原本就是个生意人,跟谁初次见面,都像是老熟人。
“其实我听过姐姐的抱怨,就是那个叫高珍的女人。我知道她,人长得不丑,但却很会来事儿,不仡什么样的男人,她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开始我姐跟我说的,我还说她应该是想多了,那个女人比姓童的——我是说童林大好几岁,那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宁新雪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再度红了。
兰溪第一次从宁新雪的口中提到了高珍这个女人:她显然是一个很懂得拿捏男人心思的人,一方面,她撇清了自己和童林之间的关系,而另外一方面,却时不时出现在麻将馆,偶尔还会打趣童林,逼着童林认了自己当姐姐。
“那个女人的手段真是太高明了,她把事情摆到了明面上,别说是我们家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就连那些经常去打牌的人,也都被骗了。”宁新雪愤愤不平地继续道,“他们两个真是演得一场好戏,连我都被骗了。”
宁新雪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几乎恨得咬牙切齿:撇清了和高珍之间的关系,而那么长的时间内,宁彩雪却迟迟没有怀上孩子。童林就以此为借口,经常对姐姐非打即骂,两个人只要吵架,童林就会死死捏住宁彩雪的痛处,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更过分的是,宁彩雪也是在婚后一个偶尔的机会,从酒醉的童林口中得知,其实宁彩雪一直没有怀孕,他也曾经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身体有问题,结果高珍却暗示他,她为了他打掉了一个孩子,那无疑给童林吃一剂定心丸,让他确信,无论如何都应该是宁彩雪的问题。
“你说是不是很可笑?那两个人口口声声说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背地里谁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高珍在背地里出谋划策,我姐也不可能不明不白就那么死了。”宁新雪的眼睛红了。
宁新雪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那个女人——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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