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是死前将自己布置成了那个样子,以那种十分扭曲又痛苦的姿势。这一点儿让李阳明不安的同时,又十分在意。
陆续送到的资料,也证实了他的猜想:那几个人过着完全与世无争的生活,他们远离人群,快到安享天年的时候,却没曾想会遭人毒手。
根据吴天仙带来的资料来看,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他们的房间里都安装了紧急逃生的机关,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打算求生——也有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求生的机会,所以机关才没有被触发。
令李阳明感觉触目惊心的是,他们身上的伤也都被细致地画了出来,很显然,每一个人在临死之前,都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他们身上的每一寸地方!就算真的铁打的人,被人用非人的手段折磨成那样,所承受的痛苦,恐怕非人所能想象。
李阳明的手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从手上传来的麻痛感,让他忍不住咬了咬牙。显然,那些人心狠手辣,就算真的说出了秘密,他们也绝对不会被放过的。
梅姑就站在一旁,小心地看着李阳明,却没敢问话。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是连畜牲都不如。”李阳明简直都快要气炸了。
但现在再怎么气愤已经无济于事,最重要的,要抢在那些人之前,采取行动。否则的话,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梅姑将那日自己的发现,还有偷听到的杨慕雄和那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她和李阳明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因为再怎么看,那些人身上留的伤痕有相同之处,显然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伙人所为。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李阳明努力收起内心的愤怒,慢悠悠地开口看着眼前的梅姑,“我想,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得出来,招招致命,但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显然让他们体会到死亡的痛苦,却让他们的神智保持清醒。一般的人只要看到这场面,恐怕都会吓个半死。行刑的人,必然有着一颗强大的内心,手段非常。”
梅姑摇了摇头,皱眉回道,“据属下所知,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收到上面发来的什么提示,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难道主人知道些什么?”
李阳明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我只是猜测而已。据我所知,善用刑罚还能达到目的,也需要天分,比如说历史上有酷吏之称的郅都、宁成、义纵等等,也包括有名的张汤,他们在审讯上,都很有一手。据说,就算石头被他们抓起来,也会被榨出二两油。我想,此人说不定曾经在官府担任过类似的职务,最起码在审讯上面应该是有经验的。查一查,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这让梅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却没有开口。
李翠珠死前的确也受到了一些折磨,但相比之下,那折磨似乎完全可以忍受。那就能肯定,那三个人的死,绝不是杨慕雄那个小人所为。
让李阳明内心不舒服到极致的是,画中的三个人,虽然看起来都是文人,但他们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之时,努力传出了他们想要传达出来的东西。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却要努力保持头脑冷静,摆出那样的姿势,那意味着他们要承受更大的痛苦。
可那三个姿势又代表着什么呢?
李阳明已经将那三个人的姿势印在脑海之中,却想不出那其中可能会有什么关联。
“主人,这是只有您才能知道的秘密,属下是没有资格过问的。”梅姑的脸上带着几分小心地回道:“过几天,您一定会想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但不知道为什么,李阳明有一种感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比如说目前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幸运,“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其他的人被杀——或者是莫名其妙地死亡吗?”
“意外?”梅姑愣住了,她的嘴角多了一丝苦笑,“您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意外,每天都会发生不是吗?我想——呃,就算是我们的成员也不会例外。”
“不,我的意思是,伪装成了意外的谋杀。”李阳明的一脸正色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我来这里,而且冒险进入拥翠山庄,就意味着我们已经进入了紧急状态。在三个人——我想应该是四个人被杀前后,他们肯定还采取过行动,步步蚕蚀,以至于下面没有拉向警报,其他的人,包括你们在内,都没有重视,我们才会如此被动。”
几句话,说得梅姑脸色苍白,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阳明,失声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可能早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最起码应该是其中一部分人,被他们盯上了。”李阳明点了点头,他的心情变得无比沉痛。
“只有意外,才能瞒得过我们的眼睛,所以我们的人以为是意外,但得力的人却被杀了——天哪,这真是太可怕了。”梅姑脸色苍白。
“看起来,对手心机深沉,而且早有预谋。”李阳明的嘴角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极有可能,杨慕雄是最容易对付的那个。”
“容易?”梅姑吃惊地看着李阳明,“怎么会?他可是演了二十年的老好人,如果不是这一次出意外的话,我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就是埋在这里的一颗钉子。”
李阳明点了点头,“不错,我想,一定有什么促使他提前采取了行动,而且还是违背了上锋的命令,这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件好事。一会儿,最好是能把他的行程给我看一看。我想知道,说不定能找到答案。”
梅姑大惊失色,随后点了点头,随后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什么,命人飞鸽传书,分送到其他地方去。
“李翠珠——我是说,我的母亲,她的身边,是不是也有一个画工?会不会也有人守在她的身边?”李阳明终于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他的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她的身份,应该和其他三个人都是一样的吧?”
梅姑摇了摇头,“李夫人身边的画工,其实就是阿忠——他曾经——曾经是宫廷画师,当时正是因为那一手好丹青,才被送到这里来。”
有什么东西再度击中了李阳明的胸口,他长吸了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虽然和忠叔只是见了一面,或者说,只说了那么几句话,但想到那位白发老人,他的胸中可是有什么东西在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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