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魁很快被请到了公安局的询问室。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狼狈:上衣的领子已经被扯破了,脸上、脖子里都是抓伤,一道道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气鼓鼓地坐在兰溪的对面,被突然带到这里来,显然让他十分不满,“我说警察同志,只是两口子打个架嘛,至于要把我叫到这里来问话吗?话又说回来,我可没有还手。我知道,我是个无赖,可怎么说也不能跟女人动手不是吗?我一根指头都没有动她?可我这一身的伤,都是她给挠的。你们应该去找她!”
“两口子?”兰溪瞪了他一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句话反倒让何魁心虚了,不过,为了不让警察看出自己的心虚,反倒强词夺理道,“是我女朋友,结婚也只是早晚的事情,所以打打闹闹不也是挺正常的吗?怎么就把警察给招来的。”
“你们打架,这事儿不归我们管。”兰溪皱了皱眉头,这个小子还真是会夹缠不清,她继续问道,“我们是为了别的事儿,你——”
这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何魁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的天哪,不都说卖盗版这种事情,应该城管来管吗?怎么还把警察给招来的?其实我也是做好事。你想想看,那些能上得起课外班的,可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那没钱的孩子怎么办?我们这些卖盗版光盘的,也都是能让他们听得起课,好让他们有一天也能考个好学校,将来找一份好工作,为社会的稳定做出自己的小小贡献不是吗?我可是个好人哪。”
这都什么跟什么?兰溪哭笑不得,而在一旁做笔录的警察小徐,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歪理还挺多啊,再这么说下去,他这就是为祖国振兴而忙碌了。”
“你先起来再说。”兰溪哭笑不得,看了他一眼,只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男人,膝下倒也没有黄金嘛。
何魁点头哈腰地站了起来,“警察同志,您要罚就罚吧,反正都听说拘留所还能吃上免费的饭。可我真的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你们把我交给城管不就行了吗?”
一句话换来他这么多话。兰溪哭笑不得,怪不得小夏还有那个叫小绿的女孩子都被他哄得晕头转向的,换了谁,就算是不晕,也会被他说晕吧?
“哦,普及一下尝试啊,进拘留所,吃饭是需要自己掏钱的,别以为政府会用纳税人的钱给你买单。”兰溪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请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个,你认识夏悦容吗?”
之前还油嘴滑舌,一心想要脱身的的何魁脸色瞬间变了,他眼睛眨了又眨,“怎么了?她出事了?她不是在医院吗?”
在医院?兰溪的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也只是随手在纸上画了一个问号。“那和今天的问题关系不大,我们要问的,是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下何魁的态度一下子变了,他一脸的犹豫,又皱了皱眉头,偷偷地用眼睛打量着兰溪,发现兰溪正看着他,瞬间慌了。
“你不是对法律很了解吗?像你这么有见识的人,应该知道到这里该怎么做吧?”兰溪还不忘送出去一顶高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何魁苦着一张脸开口,她看了看兰溪,“我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吧?她跟你们都说了什么?还是说,她怎么了?”
“你说她怎么了?如果不是她自己惹上了什么大麻烦,我们会请你来这里吗?”兰溪知道,对付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心软,于是干脆虚张声势,她瞪了一眼何魁,一字一句道,“你知道蓬莱苑别墅吗?”
几句话吓得何魁魂飞魄散,就连他自己的伶牙俐齿都不见了踪影,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我的确去过那里,别墅——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的人目前正在核查那里的监控录像。”兰溪黑着一张脸,继续虚张声势,“你是想我们核查完了监控之后再问话,还是你自己说说看,你去那里都做了什么?”
兰溪自然是心里没有底的,她这么说,其实也只是为了吓唬一下何魁而已。同时,她的心中自然也有一番盘算:如果真的周云、何魁和小夏三个人连手的话,那么,他们肯定早就对彭瑶有防备之心,说不定他们会留下什么把柄。
没想到此刻何魁却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的确——的确在上周去过那里。是周云拜托我——拜托我去那里看一看那边的情形。她跟我说,那里是彭瑶家的别墅。”
“你在那里都做了什么?”兰溪不由得吃了一惊,何魁的坦率——或者说此刻的他,只怕已在疑惑他们的事情被警察发现了,所以才会说得这么干脆,“还有,在那里见过什么人吗?”
“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看了一下别墅周围的环境,打听一下小区里的物业怎么样,再去门口的中介那里去问问,那房子大概能卖多少钱。”何魁认真地思量着,过了一会儿才道,“哦,当时倒是看见里面有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里面打扫卫生。我过去问的时候,那人却爱答不理的。”
家政公司?兰溪的眼前不由得一亮。她之前曾经问过彭瑶,那房子自从她父母过逝之后,基本上都是空在那里。她偶尔会自己过去打扫一下,或者安排公司的员工们,有时间了一起去收拾,去没有提到过有家政公司的人过去。
而罗文松他们一直都没有从那里提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会不会就是因为,去那里的人是经过了伪装,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跟何魁确认过时间之后,的确就是在彭瑶举行派对的前三天。兰溪的心头一亮,果然如此,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我当时还跟他答话,问他在这里干一天活,能挣多少钱。”何魁显然是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努力地想要撇清关系,“我跟你说,你说他只是一个家政公司打短工的,拽得却像是二五八万似的,根本就没出声,只是在那里不停地扫着消毒液。”
消毒液?兰溪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罗文松曾经说过,他们曾经设图提取证据,忙碌了半天却根本一无所获。
如果没有丰富的反侦察知识,绝对做不到那么细致的。换句话说,何魁见到的那个人,显然跟后来发生的案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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