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珞带着董老学究急步往前去了,木樨沿着街慢慢走。
走出半条街看到很多女子在排队买东西,走进了一看是花魁胭脂铺的分号。
常烟在铺子里亲自演示胭脂的用法,帮女子们挑选胭脂,女人们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围的水泄不通。
为了让众人看得清楚,常烟便站到桌子上演示,引得少女们一片惊呼,争先恐后地购买。
常烟也看到了木樨,微微点头打招呼,随后又忙活起来。他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卖胭脂将是他荒唐生活的尾声。
就在这时街角出现一顶软轿,臧家富人模狗样地坐在上面扣着大牙。
木樨忙闪到路边的杂货铺里,看到臧家富在一群人前呼后拥下进了胭脂铺。
进去之后他就对一个麻杆似的男子介绍花魁胭脂的好,是如何如何的赚钱。
木樨觉得麻杆男子很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匡仟。
匡仟什么时候到东冀州来了,怎么和臧家富搅合到一块儿了?
四姨娘爱钱如命,臧家富可是个恶棍加败家子,匡仟跟他在一起肯定要出事。
过了一会儿,胭脂铺里传来了喊叫声,买胭脂的女子们纷纷跑了出来。
臧家富对常烟动手动脚,常烟不甘受辱两人撕打到了一起。
跟随臧家富来的家奴也上手帮忙,常烟吃了亏。
就在这时巧珞带着穿戴一新的董老学究到了,看到这番情景,一脚踢翻了软轿,拎起轿杆进了胭脂铺。
在轿杆的呼呼风声中,臧家富和匡仟被赶了出来。
巧珞把轿杆抛向臧家富,低吼道:“再敢到胭脂铺来捣乱,见一次打你一次。”
经过几年习武,巧珞已经今非昔比,一般的恶奴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一身长袍,洒脱俊逸,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妥妥的侠士公子。
臧家富没想到在东冀州被人打了,叫嚣道:“你敢打我,我妹夫是镇北侯,你等着,我让官兵来抓你。”说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董老学究看傻了,这个明目皓齿的公子也太霸气了,美哉,美哉。
自己跟他比起来,除了认识几个字简直是一无是处。
常烟看臧家富等人走了,对着巧珞飘飘一礼,随后收拾桌椅,站在门口重新开始售卖胭脂,不多时门口又聚集了很多女子。
木樨三人离开胭脂铺继续向东走,最后停在了一片荒废的宅院前。
院墙已经坍塌,院子里的荒草有几尺高,看不出宅子原来的模样。
董老学究站在院门前深深一礼,“木公子有所不知,十几年前这里是守备府邸,镇北侯到了东冀州便以叛乱的罪名杀了彭守备全家,这片宅子就此荒废了。”
“这是忠臣良将的府邸,是教导学子们保家卫国的宝地,改做学馆总比被一些贪官污吏霸去的强。忠臣良将难善终啊!”
木樨是第三次来看这片荒宅,宅子里的故事是第一次听说,听董老学究一番解说心中升起几分敬意。
三人在荒宅里到处走走,两个时辰后才回到醉生客栈。
木樨让巧珞把董老学究安排在西跨院,让他草拟学馆的设计图。
董老学究在官场被排挤,又不善逢迎受够了白眼,被木樨待为上宾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做事。
客房里馨儿在缠着巧璎打络子,巧璎手巧,丝线在她手里很快就变成各种各样的络子。
馨儿还是不肯下地,赖在床上有板有眼地学,两人有说有笑。
巧璎起身倒茶,信手把打好的络子挂在木樨的腰上,她也要给巧珞系一个,巧珞死活不肯转身跑了。
馨儿看到巧珞悄悄躲到床里头,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恐被他怼一顿。
晚饭,木樨吩咐厨房做了巧珞爱吃的烤肉,馨儿爱吃的卤豆腐干,巧璎爱吃的老醋焖鸭,几个人边吃边问巧珞海上的见闻。
巧珞说自己上船就不停地吐,吃什么吐什么,最后把苦胆都吐出来了。
在船上的时间除了记账就是在吐,根本没有心思欣赏海上的风景。
馨儿听她这么说,马上表示自己这辈子都不到船上去,免得把苦胆吐出来。
木樨笑而不语,馨儿性格柔弱,勉强不来随她吧。
吃完饭,巧珞到西院和董老学究做学馆的预算,客栈掌柜来见木樨。
木樨把他带到自己的客房,客栈掌柜拿出一张地契交给她。
“木公子这是荒宅的地契,宅子都荒废十年了,郡守一直不知道怎么处置这块地,听说要修建学馆马上就应了。银子也交到郡守府了,可以择日动工建学馆了。”
木樨打开地契看了看,便收了起来。
还是女人的耳边风管事,往郡守府跑了十几次也没办下来,几盒胭脂就把后宅里的女人哄高兴了,宅子就买下来了。
“工匠你不是都找好了吗,择日就开建学馆,越快越好。费用的事你找巧珞就好,具体细节和规划听董老学究的。”
“他有学问又在京都呆过几年,远见卓识错不了,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再来找我。”
客栈掌柜都一一应下了,他出门的时候,木樨把他叫住了,“客栈掌柜,你帮我修缮了醉生客栈,还把客栈经营的这么好,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客栈掌柜愣在了当场,手握拳头,好一会儿也没有开口。
他到客栈谋差使姓名都是随便填写的,木樨是怎么发现的?
木樨淡然一笑,“不想说就算了,你走吧。”
客栈掌柜疑惑地看向木樨,“木公子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身份的?”
木樨拿起账簿又放下,“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写在账簿上的名字,就怀疑你的身份了。你的字写得太漂亮了,哪里像你说的只读了三年私塾。以你的书法造诣,即使进翰林院也绰绰有余。”
客栈掌柜道:“木公子既然怀疑我的身份为什么把我留下来,当时谋这份差事的有十几个人,他们的资历都比我高。”
木樨把剩茶倒在花盆里,“谋差使的有十几个人,他们离开这儿也可以有一份好差事,而你走出醉生客栈就没地可去,甚至丢了性命。”
客栈掌柜手慢慢松开,躬身道:“多谢木公子助我渡过难关,我姓彭其他的就不能说了。”
姓彭,这个姓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
今天去看的荒宅,以前住的不是彭守备吗?
木樨翻了一下账簿,“从今天开始,你和董老学究一起督建东归学馆,荒宅里的事都交给你了,你去西跨院见见董老学究,他脾气倔,和他相处不要以硬碰硬。我乏了,你去吧。”
彭掌柜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木樨洗漱了一番,换了件舒适的衣服,站在窗前向东跨院看。
猛然看到房顶上站着一个人,夜色下看不清容貌,仅凭那挺拔的身姿就知道是衡三郎。
木樨瞬间心花怒放,忘了自己醉生客栈大东家的身份,拿了一壶酒,披上一件斗篷从后窗户溜下楼,一路小跑到了东跨院。
衡三郎看着狸猫般的木樨进了东归阁,从房顶飘然而下,随手把院门关上。
“道友,请你喝酒。”木樨把酒壶举到衡三郎面前。
衡三郎面色一冷,刚才偷看小童养媳的好心情,被一句“道友”喊没了,可恶。
“不喝,”抬腿就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