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没有回答馨儿的话,径直向张先生走了过去。
张显也看到了木樨,看她衣着讲究气度不凡上前一礼道:“这里是致远学堂,请问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木樨还礼,“我是木仙药铺的伙计,奉东家的话来学堂里问问还缺什么东西吗?”
张显知道致远学堂是木仙药铺修建的,他和另外两位教书先生的月钱也是木仙药铺给的。
“学堂里什么都不缺,每月都按时送来钱物。”
“那就好,先生为什么让孩子们在院子里读书呢,难道房子需要修缮吗?”
张显忙摆摆手,“学堂修建了才三年,房子结实的很,因为夏季天气热,孩子们在院子里读书更凉爽些。”
“还有一点就是去年雨后屋里出现了白蚁,想了很多办法也清除不干净。今年愈发得多了,白蚁往孩子们的身上爬,咬了很多的红疙瘩。”
木樨听闻有白蚁,走进了讲堂,果然在墙角找到了很多大小不一的白蚁。
千里大堤溃于蚁穴,别小看了这些小小的白蚁,不用几年能把一座学堂弄得千疮百孔。
“我回去回禀东家,配一些灭杀白蚁的药,这样孩子们就可以安静的读书了。”
张显是个读书人,知道穷苦人家孩子读书不易,向木樨道谢并亲自把她送到大门外。
馨儿躲在大树后面,看到张显和木樨出来羞得手足无措。
木樨对张显道:“这是我妹妹馨儿,也在女德学堂读过几年书,我明天有事,让她把灭白蚁的药送过来。”
张显拘谨得对馨儿一揖,“有劳姑娘了。”
温和如玉的话,让馨儿如沐春风,小嘴闭闭合合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还了礼。
她紧张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不敢直视张显,羞怯地低着头只能看到对方的脚,心里却是无比的满足。
木樨没有再多说什么,和馨儿离开了学堂。
一路上馨儿都很兴奋,张先生和她说话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五个字,但字字印在她心里。
女德学堂里教了她很多女子要矜持,要避嫌,要端庄的礼仪,但面对张显时怎么也克制不住心头的悸动,想靠近他,想听一下他的声音。
回到木仙山庄,木樨让巧珊给馨儿送两匹学子们做长袍的蓝布过去。
巧珊没想到木樨办事的速度这么快,出去一个多时辰,就让四姑娘给张先生做蓝衫了。
高高兴兴地抱了两匹蓝布到馨儿屋里,“四姑娘,木姑娘让我给您送两匹蓝布。”
这蓝布和张显身上的蓝衫几乎一模一样,馨儿马上明白了木樨的意思。
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还是木姐姐最懂她的心思。
木樨配了一些灭杀白蚁的药,一些交给巧珊让她转交给高大奎,另外用陶土罐子装了一些给馨儿。
“馨儿学堂里有白蚁,这是灭杀白蚁的药,你明天去学堂把药交给张先生,和他一起灭杀白蚁。”
馨儿接过木樨手里的陶土罐子,心里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虽然说拿到了臧家富的退婚书,但儿女的婚事由父母做主,大夫人还会给她另找夫婿的,她不敢靠近喜欢的人。
木樨看她犹豫不决,笑道:“如果你不愿意去,我让巧珊去就是了。”
馨儿唯恐见不到张先生,忙道:“不,不,我愿意去,就是怕三姨娘担心。”
“我会让杏花和你一起去的,三姨娘不会担心的。明天穿的素净些,不要佩戴名贵的首饰,还有别说你姓匡,如果张先生问,就说我是你哥哥就行。”
“为什么不能说姓匡?”
“我怕你吓跑了他。”
馨儿点点头,心里也开始犯怵,如果对方知道她是匡裘宽的女儿,刚刚退了婚,怕要退避之不及。
她心里有个疙瘩,那就是怕别人嫌弃她是退过婚的,更怕人厌弃她克死了娘亲和哥哥,说她命硬,这些都是她自卑的原因。
“馨儿,你不要怕大胆地去学堂,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以后你会是最幸福的匡家四姑娘。”木樨按照书上说的提示着馨儿。
“木姐姐,我真的不讨人嫌吗?”
“大家都喜欢你,你眉清目秀,性格温婉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就是胆子小了些。相信我的话,你会找到喜欢的人。”
木樨的话让馨儿信心百倍,“我知道了。”
第二天,馨儿拿着灭白蚁的药去了学堂,木樨去了谢老翁府上,重新给他诊了脉,调整了药物。
谢老翁已经能拄着拐杖慢慢地行走了,这让他更加信服木樨的医术。
木樨把他中毒的原因说了,“您以后要多加注意,不要再被人暗算了。”
谢老翁一拍桌案,“我知道是谁给我下得毒,就是那个假道士玄天散人,他仗着太后的信任,残害了很多忠良。”
玄天散人就是天师,木樨在东弥书院见过的,没想到谢老翁也和他扯上了关系。
木樨离开谢府,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顺着小河绕路往山庄走。
山间的树木和不知名的花草随性生长着,没有虚无仙山精致,但别有一番天然的韵味。
忽然巧珊道:“姑娘您看,二姑娘在河边。”
木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匡和敏落寞地站在河边,呆呆地看着河水。
这里远离西汶州,她独自来干什么?
木樨又观察了匡和敏一会儿,确定只有她一个人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二姑娘。”
连叫了两声匡和敏都没有反应,木樨上前轻拍她的肩头,“天晚了,二姑娘不回城吗?”
匡和敏有些迟钝地转过身,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斑斑,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看到一个男子第一反应是逃离,看到木樨身后的巧珊便认出了木樨,心里的怒火瞬间爆发了出来,“要你管,你不过是个守寡的童养媳,也想着风花雪月吗?”
匡和敏颇有才情,待人接物礼数周全,没头没脸的发火,肯定是受了刺激。
巧珊不受匡家人约束,也不受匡家人的闲气,“天晚了,我家姑娘担心你的安全才过来说话,真是不识好人心。这里经常有泼皮、劫匪出现,把你截了去才好!”
木樨觉得她神色反常没有说话,转头走了。
匡和敏情绪不稳,被巧珊气得小脸发白,修长的身躯颤动不止,“你……”
“我怎么了?我一身武功,十个二十个壮汉也不是对手,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走,小心些,好自为之。”巧珊圆圆的小脸一扬,快走几步追上了木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