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繁华,我就下意识地有点紧张,往梁听南身边挪了挪。
毕竟,找回了记忆之后,繁华在我严重便不再是个粘人好讲话的哭包了,他既然相信三只是出轨的产物,那头号嫌疑人就是梁听南。
我发誓,如果他在孩子的面前发疯动手,那我也不计划了,跳楼也要出去报警。
不过,事情并没有按我所以为的发展,因为繁华刚走进来,穆雨就从椅子上跳起身,直接冲到他身边。
我根本就没来得及拉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抱住了繁华的腿,着急地说:“把把!我葛葛是不是生病了!”
繁华甚至没来得及往我们这边看一眼,伸手捞起穆雨,笑着说:“没事,因为那根铁条上有很多病菌,所以医生们化验一下,看看哥哥有没有被感染。”
穆雨点点头,把脸靠到了他脖子上,甜甜地说:“把把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刚才看你好担心地出去了,还以为葛葛得了好严重的病。”
“别怕,他一切都好,不会有事的。”繁华温柔地说着,在她的小头发上吻了吻。
我望着他俩,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不行,我不能让他抱着穆雨。
正要起身,一个重物突然搂住了我的脖子。
不用扭头,我就知道是穆腾。
他跪在椅子上,搂着我的脖子,狠狠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说:“妈妈别怕,哥哥没事的。”
紧迫的情绪忽然被打散,我脑中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下意识地搂住了穆腾。
这时,梁听南的声音传来:“我就先不打扰了。”
我回神看向他,说:“好。”
“你状况不太好,这周之内记得来复查。”梁听南说,“我们仔细探讨一下你的病情。”
正好,我也很想知道,我的病是怎么好的?常理来说,就算侥幸保住命,预后也不可能达到现在这种程度,甚至成功生了三个孩子。
梁听南走时,我特地观察着繁华,只见他抱着穆雨,朝梁听南点头致意,还体贴地帮他拉开了门。
门关上后,繁华抱着穆雨来到病床旁,把她放到地上,坐到我身边,看向我。
我看了他一眼,低头拢着怀里穆腾的小头发,他很喜欢这样,小猫儿似的眯起了眼睛。
经过这几个小插曲,我再次冷静了几分。
继续伪装,繁华是否会伤害孩子是个未知数,但撕破脸的话,我和孩子绝对都不会好过。
不过,就算是失忆状态,我现在也得正在生他的气才行。
气氛安静而尴尬。
忽然,我感觉到一只手正抚上我的腰。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扭过头,正对上繁华的眼。
我的本能反应是抗拒,然而繁华却猛地一收手臂,把我搂进了怀里。
我正要挣扎,门口突然传来开门声,随后是保镖的声音:“老先生!”
穆腾和穆雨立刻冲到门口。
繁华动作一停,我赶紧扯开他的手臂,瞪他。
来人是繁爸爸,他先是摸摸两个小的,又疾步走进来,来到病床边,心疼地看了看穆云。
穆雨跟在他身后,叽哩哇啦地告状:“都怪金银,他把我葛葛从滑梯上推下来了!”
这次穆腾不失时机地补充:“金玉还在笑。”
繁爸爸听得脸色发青,扭头瞪向繁华。
繁华立刻说:“已经在处理了。”
繁爸爸瞪着他。
显然他是震怒了,眼神极为凶悍。
繁华垂下头,我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说:“您别担心,医生说只是皮外伤。”
“你跟我出来!”繁爸爸完全没理我,对繁华命令了一句,转身出了门。
繁华顺从地跟他出去了,穆腾和穆雨对视一眼,两个人正要跑,我赶紧拉住他俩,说:“你们在这里看好哥哥,妈妈去看看。”
穆雨着急地说:“爷爷好生气。”
“没事的,爷爷只是吼他几句。”我说,“妈妈去看看,乖,你俩跑到外面,万一出事,爷爷会更生气的。”
我来到门口,刚一打开门,便听到“啪”一声巨响。
通过门缝,能够看到门外不远处,苏怜茵正扶着繁爸爸,一边用手顺着他的背,繁华垂着头,脸上已经印了个手印。
我拉开门的这一刻,繁爸爸正在骂:“废物!连间幼儿园你都管不好!把孩子弄成这样!”
苏怜茵轻声劝着:“爸爸,您先别急,医生都……”她说着,忽然脸一动,看到了我。
她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皱起了眉。
我知道她的意思,孩子不是繁华的,让老人家动这么大气确实亏。
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现在肯定会去帮忙拉架。
不过现在我一点也不想。
眼睁睁看着繁爸爸挣开苏怜茵和保镖,结结实实地给了繁华一角。
我关上门。
回来时,穆雨和穆腾就站在不远处,因为隔音的关系,他们听不清楚。
我对他们解释:“爷爷在外面骂爸爸呢。”
穆雨立刻扁了嘴巴,眼圈红了:“是不是因为我告状了……”
“不是,”我说,“只是因为爷爷觉得爸爸没有保护好哥哥,没事的,他只是太生气了。”
穆雨抽抽鼻子,吧嗒吧嗒地流泪。
穆腾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她的头,说:“别哭了,爸爸骂儿子很正常嘛。”
“这又不是把把的错……”穆雨抽泣着说,“而且、而且把爷爷气坏了怎么办……”
我安慰着穆腾和穆雨,心里却觉得酸溜溜的。
我承认这想法很偏颇,但坦白说,现在我连繁爸爸也没办法面对。
我爸爸肯定不知道,范伯伯这个人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把酒言欢,一起下棋聊天,讨论经济时事的日子,全都是带有目的的。
我爸爸以前曾告诉我,说范伯伯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利益往来的、纯粹的朋友。
可人家是繁华的爸爸。
所做的一切,正如苏怜茵所说,是为了他自己的孙子孙女。
我也弄错了,还以为他是我爸爸的朋友,是向着我的,把他当亲人,有时甚至当爸爸,可是……
等我跟繁华掰了,也就没这个“亲人”了。
直到穆云醒来时,繁爸爸才回来。
穆云肯定是被疼醒的,睁眼时皱着小眉头,眼圈也红着。
虽然以前三只的生活条件不算好,但也是第一次受这么大的伤,他已经表现得很坚强了。
我正安慰着我的宝贝,繁爸爸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苏怜茵。
他原本脸色不太好,但一见穆云睁眼了,立刻露出笑容,来到床边说:“小男子汉醒了,睡得好不好呀?”
穆云撇着嘴巴说:“爷爷,我的胳膊疼……”
“呵呵,别怕,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说着,拉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了那上面狰狞的伤口,“你看爷爷小时候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现在一点也不痛了。”
穆云的注意力立刻被引了过去,穆腾也问:“爷爷的伤口好大,这是怎么弄的呀?”
“是爬树跌下来弄得呀。”繁爸爸笑着说,“但是就算这么大,最后也能愈合,而且爷爷也很强壮呢,小云彩也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他说着,攥紧拳头,比划了个强壮的样子。
穆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这时,穆雨问:“爷爷……我把把到哪里去了?”
从繁爸爸进来,她就一脸欲言又止了。
繁爸爸还没说话,苏怜茵在旁边说:“爸爸正在隔壁,医生……”
“茵茵!”繁爸爸看向她,满脸不满,“到外面去!”
苏怜茵虽然出去了,穆雨却不干了,带着哭腔问:“医生在给我把把做什么?”
“妈妈去看看。”我说,“你们跟爷爷一起待在这里。”
显然苏怜茵还没对她爸爸讲三只不是繁华的这种荒唐事,至少对孩子而言,繁爸爸是安全的。
“不要!”穆雨的眼圈也红了,说,“我把把肯定受伤了!”
“爸爸好端端地怎么会受伤呢?”我说,“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
话还没说完,穆雨已经冲了出去。
我按住正要起身的繁爸爸,赶紧也跟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了穆雨。
苏怜茵正弯腰扶着她的肩膀,俩人已经来到了隔壁诊室的门口。
我追过去自然为时已晚,门都开了,穆雨哭得全楼道都能听到,我刚跑过去,她已经冲进去了。
我看了一眼里面,繁华正坐着,医生给他擦着额头的伤,穆雨哇哇大哭地冲过去,把繁华和医生砸得手忙脚乱。
我赶紧就想进去把她拉出来,这时,一只手拽住了我的胳膊。
不用说,是苏怜茵。
苏怜茵的力气我是领教过的,她直接将我扯到转角,才松手说:“站好了,看着我。”
我捂着被她捏得生疼的胳膊,看着她,没说话。
“你昨天晚上到底在哪里?”她盯着我问。
我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发现你的车停在梁听南的车库,”苏怜茵径直说,“阿华说你还记得梁听南。”
“梁听南?”我说:“是说梁医生吗?”
“是。”苏怜茵说话时,全程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显然是在观察我是否说谎,“我不瞒你,以前他是你的晴夫,现在你忘了,阿华也不再计较。但昨天晚上的去向,你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