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门口时,繁华借口公司有事走了,我也没有细问,直接回了家。
刘婶就等在门口,一见到我便说:“太太,先生的二姐来了。”
“二姐?”我当然记得,就是那位念姐,繁念。
“对,”刘婶毕竟不知道我恢复记忆了,柔声说,“她是先生的二姐,跟老爷很亲,以前也见过你……”
我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一边在心里琢磨:
我是绝对讨厌念姐的,想起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无论动机如何,我都不可能原谅她。
不过,我爸爸的事是交给她了的。
只是我今天全无准备,如果能有个监听器放到她身上,那……
对了。
想到这儿,我打发了刘婶,自己来到三只的房间,果不其然,找到了他们的旧定位手表。
繁华接手他们以后便给他们换了新表,F.H出品,功能更强大,当然也更安全。
这表是我用普通电子表给他们改的,拆开自然也不费事。
拆出来的定位器和监听器加起来只有指甲盖大小,我将它们做了个简单的伪装,便下了楼。
繁华不喜欢别人的保镖进我们家,因此,其他客人需要在门口换车。不过繁念毕竟是他姐姐,可能是为了给个面子,她是乘自己车进来的,还被允安排了一个司机。
我到附近时,司机正靠在车身上吸烟,我对刘婶吩咐:“我看他怪累的,安排他在附近喝杯咖啡怎么样?”
“这……”刘婶疑惑地看过来。
我看着她的演技,问:“不会很突兀吧?”
我平时从来不管这类事,刘婶是带大我的人,我的秉性她当然知道。
是以她露出了然,轻轻点了点头,说:“可以的。”
很快,刘婶便端着咖啡跟点心去找司机了,司机肯定也知道这里是念姐弟弟的家,两句话便答应了邀请,坐到了附近的小桌边。
我在附近等着,刘婶则站在他身旁跟他聊。
很快,刘婶便“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端着咖啡的胳膊,把咖啡撒了他一身。
刘婶连连道歉,赶紧派附近的另一位小女佣送他去洗手间。
这会儿附近除了一个摄像头就再没别人,我赶紧走过去,拉开念姐的车门,将套着黑色伪装的监听器跟定位设备放进角落。
这一操作一分钟之内就可完成,因此等我离开这里时,司机还没回来。
接下来只要入侵系统更改一下监控画面就可以了,家里这套系统天天被我玩儿,早已经没有秘密。
于是我回到书房操作这个,正弄着,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繁华。
我接起来,说:“有事嘛?”
“好冷淡,”繁华低笑了一声,“没事就不能想你么?”
“当然可以。”我说,“不过我才刚到家不久嘛。”
“是呀,我还以为你又跑掉了。”繁华柔声问,“怎么没去见我二姐?”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念姐的司机有这么厉害?已经意识到我们在搞花样?还是繁华时实盯着这套系统?
我觉得这也太夸张了。
我说:“你说她很凶,常常揍你。”
“是啊。”繁华笑着说。
“所以我不想见她嘛,”我说,“我本来就不舒服,跟暴力的人见面心情就更加不好。”
繁华果然联想到别处去了,语气顿时软得似水:“对不起……”
我问:“你在为什么道歉?”
“为我的小人之心,”繁华说,“我以为你想起了什么,所以才这样回避我二姐……对不起,我忘了这一点。”
“没关系,”我说,“你可以继续工作了。”
“我尽量早点忙完。”他黏糊糊地说,“亲一下吧。”
我对着话筒亲了一下,遂挂断了电话。
本来还想关了电脑就去招待一下二姐,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距离三只幼儿园结束只剩一个小时了,我干脆去车库开了车,去了幼儿园。
今天有游泳课,我到时,穆腾和穆雨都在玩水,穆云则一个人在教室里,由一位老师陪着,样子好寂寞。
一见到我,他顿时开心极了,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玩具放好,跑过来抱住我的腿,叫道:“妈妈……”
因为老师告诉我游泳课才刚开始,我便没立刻带着穆云走,而是留在这里陪他。
三只总是腻在一起,我一直没有机会单独跟穆云聊天。
老师陪了我们一会儿,我便找借口让她离开了,教室里彻底只剩我们两人。
穆云给我展示了一会儿他的画画跟手工,这小家伙在画画方面还是很有天分的,这点肯定是像繁华了。
闲聊一会儿,我小声问:“小云彩知道什么是股份吗?”
穆云摆弄着他叠的毛毛虫,一边点头:“爸爸告诉我们了,是很多很多很多钱。”
“那为什么不要呢?”我说,“这是繁叔叔特地给你们的。”
穆云一呆,张大眼睛看向我。
我朝他笑了笑,说:“怎么啦?这副表情?”
“妈妈……”毕竟他才这么小,反应了半天才说,“妈妈想起来了。”
“是。”我摸了摸他的头,说,“让你们受苦了。”
穆云没说话,目光反而警惕起来了。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笑了起来,说:“别怕,繁叔叔是个好人,对咱们都很好,妈妈也知道,你们爱妈妈,肯定不会对妈妈做坏事的,我没有生气。”
穆云咬了咬嘴唇,露出一脸小可怜:“我们撒谎了……”
“没关系的,”我说,“妈妈不生气。”
穆云历来是那种很自省的孩子,所以我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一点也没有轻松。
我抚了抚他的背,问:“告诉妈妈,繁叔叔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他说他真的是我们的爸爸,”穆云低声说,“还说,妈妈得病了,以前就把他忘记了,现在把外公什么的都忘掉了……还说不能刺激妈妈,怕妈妈会病得更重。”
我问:“那你相信他的话吗?”
看那两只的表现就知道,他俩是信的。
穆云摇了摇头,说:“他不是我爸爸。”
“……”
“但是妈妈确实得病了。”
“的确。”我问:“不过,除了繁叔叔还有谁跟你说妈妈得病了?”
“是外公。”穆云说,“我说我长大想当医生,外公说好好好,帮妈妈把病看好。他说妈妈被一种虫虫咬了,需要像梁叔叔那么好的医生帮忙治疗,但妈妈还不知道自己病了,为了不让妈妈害怕,我们不可以讲。”
我问:“这他什么时候告诉你们的?”
“第一次是在今年过年的时候。”穆云说,“第二次是在前天。”
“前天?”我没听懂。
“对,睡觉觉的时候,我梦到了外公。”穆云说到这儿,眼圈开始红了,“他问我有没有好好照顾妈妈,还说妈妈在痛痛……”
小孩子的这种话是最有杀伤力的,我不由得眼圈一涩,伸手抱住他,说:“谢谢你,不要自责,你这么乖,已经把妈妈照顾得很好了。”
擦干了穆云的眼泪,我又告诉穆云:“别把妈妈恢复记忆的事告诉别人,好吗?”
“好,”穆云乖巧地点了点头,问:“为什么呀?”
“因为……”这事说得太复杂就麻烦,我干脆说,“这是你和妈妈之间的秘密,妈妈希望咱们两个人之间能有一个秘密。”
穆云立刻眼睛一亮:“我和妈妈的秘密?”
“对,你和妈妈两个人的。”显然在这个问题上,穆腾和穆雨是一条心,穆云肯定很不好受,加上他对繁华的喜爱没有那两个人多。
我伸出手指,说:“咱们拉钩,谁都不许说出去。”
穆云兴奋起来,伸出小小的手指,勾住我的手指,还盖了个章。
接下来,我没有再跟穆云聊这话题,尽管我心里还有许多谜团,但毕竟孩子心里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于是我继续陪穆云玩儿了一会儿,不多时,伴随着走廊里呜呜啦啦的吼叫声,清净日子结束了,某两只冲了进来。
虽然头发已经吹干,但这俩人的小嘴儿还是冰凉的,在我脸上胡乱亲了一通,最后,以我拉着他们仨告别回家而告终。
上车后,穆雨顿时露出一脸失望:“把把不在吗?”
“不在呀。”最近我来接他们时基本都是跟繁华一起,“妈妈亲自接你们不好吗?”
“好呀。”穆雨敷衍着说,“不过麻麻是不是跟把把吵架了呀?”
“没有呀。”我觉得我和繁华在孩子面前都掩饰得很好,尤其是繁华,我甚至想不明白他到底信不信他三姐的亲子鉴定。
“今天是七夕节吔,”穆雨说,“你们都没有一起过,你还跑来接小孩。”
我:“……你们怎么会知道这种节?”
穆腾说:“她收到了男生送的礼物。”
哟,现在的孩子。
我忙问:“谁送的?”
穆腾说:“安德唔唔唔……”
我从后视镜扫了一眼,嗯,嘴巴被穆雨捂住了。
“安德烈是吧?”我说,“他不是本地人吗?怎么知道七夕节?”
“他要追的是中国女孩子。”穆云说,“当然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