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咱洪景来也是个一米七大个顶门立户的汉子,咋这事情还没到头上,竟这般逡巡犹豫!
“既然阁郎还有顾忌,不如这样!”李济初别的不行,这种侦探窥测,埋伏等候的事情最是熟练不过。
他的办法很简单,他不现身,但可以让一个在汉阳根本无人认识的人现身。
荷善!
家里的小丫头,首先她是从铁山带来的,在汉阳肯定无人认识。其次在汉阳的时候,她并不像李济初韩五石他们男人一样,跟着洪景来抛头露面,出现在公众场合。
整个汉阳,几乎无人认识这个小丫鬟。那由她稍作打扮,就可以去往顺化坊打探消息。
李济初认为可以让荷善作为引子,兜售洪景来家乡的特产姜梨糖。金昌始明显是个聪明人,如果发现了荷善应该会现身出来。
而李济初乔装隐在暗处,他是见过金昌始的,这是捕猎者天生的敏锐。只要和荷善约定好,李济初在的话,就是普通顾客,荷善正常卖糖给那人。如果李济初离开,那就意味着见到人了,可以道一句“万事大吉”的吉利话,然后离开。
金昌始能在汉阳潜伏,消息必然灵通,哪里会不知道现在汉阳的情况。给他说一句“万事大吉”,他肯定能回过味来,立刻跑路。
只要他人跑了,广阔天地大有可为,无有人证物证,就再也攀咬不到洪景来!
天色将黑,今晚大家各自安歇,不做其他。第二天一早,洪景来就把荷善叫了出来,塞给她一大盒姜梨糖,命她去城里兜售。
老母亲洪氏看到洪景来这样,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洪景来有些阴暗下的势力,似洪景来这样在汉阳党争大舞台上表演的人,总归会有些不想见人的东西。
“济初,你带着荷善去!”洪景来按着计划吩咐道。
至于荷善,那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不必要告诉她太多东西。让李济初引着她去顺化坊就行,最好一路兜售过去,不引人注目最是妥当。
小丫头一看是她李济初大哥带她出去,小脸红扑扑的,还以为她的心思被洪氏和洪景来发现了。两位主人给她个机会,让她和她的李大哥能出去逛街。
望着两人出门,洪景来和韩三石分头上值。韩三石继续去议政府六曹做门郎,小心打听。而洪景来则去殿上,如今这天字第一号钦案乃是李玜亲自督办,李玜那边日夜都有人呈送消息。
反正现在掌握各方渠道的消息最重要,消息越多,能分析出来东西就越多。就怕两眼一抹黑,什么屁事都不知道,那稀里糊涂被牵扯出来就冤枉大了。
曲意逢迎了一番李玜,了解了不少情况,确认几个被捕的汉阳教徒都是不知道刺杀内情的。而两个受伤落网的契兄弟则是都在救治之中,还没有或者说无法展开审讯。
至于李喜命,那不在洪景来的考虑范围内,这人虽然犯下这么大的事,但到现在还是牙关紧闭,一个人都不牵扯进来。
下值以后,洪景来借着内医院副提调官的身份,调了个医官,去刑曹的大狱中检看那两个契兄弟。刑曹参判宣烟那是老熟人,进门方便得很。
“那两个贼匪可曾招供?”洪景来和宣烟搭话。
最近关心这事情的官员多了去了,宣烟接待的都有好几位。都是希望得到些线索,在此案中立下功劳,卖好于金祖淳的。洪景来来前他刚送走一位,两者的问话都一模一样。
“不是老哥我瞒你,这要是有线索,老哥我早就……”宣烟和洪景来比较熟,说话也不遮掩着。
“哈哈哈哈……老兄说的是!”洪景来当然陪着他打哈哈。
那两个契兄弟说是在大狱,不如说是关在一间单独的小院里,屋子里散发着一种腐烂和草药混杂的味道。显然两人的情况很不好,天气又热,受伤之处已经开始出现溃烂,人也陷入昏迷之中。
吩咐那个医官去为两人诊治,洪景来继续和宣烟攀谈。
“主上也是极为在意这两人,还是要尽力救治。”
“惠民署和活人署调了四个医官医女在此,随时有人照看。”
“这两人到此之后,金参判可曾来过?”
“初捕到时来过,但是那时这两人就已经高热不退,无法审问,尽说些胡话。”宣烟看着两个契兄弟,摇了摇头。
“什么胡话呢?”洪景来自然是别有心思的。
“尽是些什么杀尽尔等狗官,天父上帝下界,天兵天将之类云云。”
“此等逆教,动摇人心,委实可恶!”
“可不是,还称逆首禹君则是大神师,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点石成金的本事,不日将带雄兵十万前来。”
“尽是些臆想!”洪景来也不禁失笑。
禹君则给这帮人洗脑也太成功了,果然是个角色。到了这般地步,还是相信他们的大神师会向天父上帝借兵,下凡来解救他们。
“劳烦老兄了。”
“不妨事,不妨事,若是老弟能发现些什么,这不也有老哥我的功劳嘛。”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两人心有默契。
既然两个契兄弟出气多进气少,洪景来就放心了,摆明了就是不中用了,不能开口招供。于是便请宣烟带他去看看几个被捕的汉阳教徒,这些人也许了解不少教会内部的信息,要是把禹君则的藏身之处供出来了,也是大事。
由于汉阳教会的会长姜完淑是女性,且此案乃是钦案,所以几人也单独关在一个小院里。
但他们是健康人,自然免不了吃金芝淳和宣烟的苦头。显然已经遭到了刑讯逼供,面貌神色都不太好。
“这几人可曾招供?”洪景来也完全不认识这些人,随意问道。
“此乃大殿同副承旨洪景来大监,代替主上殿下前来问话,尔等还要心存侥幸嘛!”宣烟做了多年地方官,吓起老百姓来一套一套的。
被提溜出来的几人一无所答,完全不理会宣烟的喝问。
唯有跪倒在地的洪弼周在听到同副承旨的官名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