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孟旭，你们褚家是将我秦寻瑶当做你们家呼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棋子还是奴才？”
她半阖的眸子抬起，撞进褚孟旭的眼中。清冷如霜的脸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语气中的厌恶深深地刺痛着褚孟旭。
他顿了顿，在心底问自己。
秦寻瑶究竟是棋子还是自己的妹妹？
他现在依旧记得初见秦寻瑶时，她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是神域将军府的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就连他的父皇对秦寻瑶都是格外的宠爱，将她封为珩玦公主。从此以后，秦寻瑶就成为了秦家深得帝王心的证明。
后来的秦寻瑶是他的助力，成为了尊贵的珩玦长公主。
可是她伴随而来的是失去兄长，是失去秦家。
再后来，就是现在了吧。
她为徽宁打下南国，这次失去的是她此生挚爱的洵之哥哥。
安禄站在一旁惊呆了，他从不知道秦寻瑶居然如此大胆，居然直呼太上皇都名讳。
“褚孟旭，你自己也分不清了吧……”
意料之中的反应，她或许从前希望褚孟旭明白自己的难处，可是如今她已经想开了。
帝王，褚家……
他们想要的都是棋子……
而秦寻瑶就在众多棋子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最重要的棋子。
不论是当年的秦家，还是如今的岑洵之，都是牺牲品。
“朕是为了徽宁的百姓安居乐业！”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就好像是被人戳住了痛处一般。
“你撒谎！”
她反驳道：“你为的分明是你自己的野心，是你的帝位。到现在了，你还是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
“褚孟旭，你真让我恶心！”
他让她恶心？
褚孟旭看着她，目光幽深，“朕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我若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他现在都还记得他在未央宫外，听见秦将军和父皇商议太女一事。
太女？
谁能当上太女？
除了得父皇宠爱的秦寻瑶还能有谁？从那一刻他就知道，要么留下秦家，要么留下秦寻瑶。
如果秦寻瑶要称帝，那么秦家和史家就是秦寻瑶最大的助力。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早就谋算好了，要留下秦寻瑶就必须斩断秦她的臂膀羽翼。他不能让外戚专权，让徽宁在他的手上垮掉。
杀了她？
她低下头痴痴地笑了起来，复而抬头眼神睥睨，眉眼间皆是怨怼。
“你杀我手足，毁我秦家，害死我的丈夫！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对我好，你的好就是害死我身边所有人。”
“杀了我？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幽深的眸子充满怨恨，冰冷的眼眶充斥着红色。
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褚孟旭逼近，那骇人的模样让褚孟旭不自觉的向后缩。
看到他的动作，秦寻瑶嗤鼻一笑，“你的江山是秦家替你守下来的，你的皇位是秦家和史家替你挣来的。太上皇，你的江山，你的社稷。若是没有秦家和史家，狗屁不是！”
“你想杀我？呵，来啊！”
秦寻瑶站在哪里，居高临下看着病榻上的帝王。
窗外的阳光落在秦寻瑶的身上为她渡上一层金光，从褚孟旭的视线看过去，秦寻瑶就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目光中却没有半分的怜悯……
“你在激怒朕。”
意识到这一点的褚孟旭怒不可遏，他挣扎着想要下床。
安禄小心翼翼的上前扶住帝王，可是褚孟旭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滚开！”
他是帝王，徽宁的君，他不信自己连下床都做不到！
秦寻瑶抱着肩静静看着褚孟旭艰难的撑着身子想要起身。他挪到床边就想要下床，可是突然间手上一软。他的身子猛地向前扑了下去，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那个素来在意形象的帝王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安禄连忙去扶起这位帝王，口中为褚孟旭找着理由。
“太上皇如今身子不好，这身子不好难免不舒服……”
褚孟旭丧着一张脸被安禄扶了起来，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费劲而吃力。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如今的他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这还是他手吗？
曾经可以拉弓射箭的手，可以握紧缰绳的手……
“太上皇如今身子不好，还是好好养着吧！”站在一旁的秦寻瑶猝不及防的开口，“朝堂上的事情就不需要太上皇忧心费神了，陛下自会处理……”
褚孟旭抬头看向秦寻瑶，用力的想要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的心疼，可惜并没有……
“朕当年就应该杀了你！”
他突然后悔了，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心软，没有对这个小姑娘心软。
那么现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他现在一定还是徽宁的君，一定还在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上。
“现在太上皇也可以试一试！”
对于褚孟旭的话，秦寻瑶压根不放在心上。他想要杀自己？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
“呵，当年父皇和秦将军说你是太女之姿，朕还不信。如今看来你果真是太女之姿。狠心薄情，善用权谋！”
褚孟旭仰着头将自己将自己对秦寻瑶的嫉妒说得一清二楚，他的眼中毫不掩饰的嫉妒还有那份恨意统统落在秦寻瑶的眼中。
“太女？”
秦寻眉头微蹙，聪明如她一下子就猜到了褚孟旭的嫉妒。
“你因为一句太女，所以认定先帝想要将我扶上帝位？褚孟旭，你当先帝是白痴吗？将褚家的江山拱手让于他人！”
“一句戏言，成了你杀害我秦家上下的理由？若我真是先帝选中的太女，那么登上帝位的就不会是你！”
她字字句句都在嘲讽褚孟旭的白痴，嘲笑他这些年在梦中的担忧，将他这些年一直以来说服自己的理由打碎。
“你学过治国之道，也学过用人之法。可是你却疑心深重，为了你心中可笑的嫉妒，残害忠良。你今日落到这步田地，皆是你咎由自取。”
她不愿意再留下来看褚孟旭的模样，这样子的褚孟旭令她作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