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云欢轻轻地、却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仿佛把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压了下去,才重新开口:“那晚你对我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他其实挺平静的,苏妩月却总觉得后脊梁骨冒凉气,不过眼睛倒是越发深邃:“记得,我救了你的命。”
潇云欢的动作一下子顿住,片刻后挑唇:“这回答真好,差点噎死我。”
“所以我不明白,你要跟我算什么账?”苏妩月眸子轻眨,“难道你想告诉我,救你是错的?”
“救我没错,但救我的方式错了。”潇云欢居然面不改色,甚至理直气壮,“我的第一次葬送在你‘手’里,这种方式,我接受不了。”
苏妩月忍不住苦笑:“接受不了,也已经不可改变了,你想让我怎样?以死谢罪?”
潇云欢的语气虽然冰冷,却很认真,让人不能不信那种认真:“不用,你把我怎样了,我就把你怎样,大家筹码一样就好。”
苏妩月一哆嗦,差点一脚踢出去:“你……该不会想让我的第一次葬送在你‘手’里?”口味这么重?太污了吧?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其实我刚才,真不是这个意思。”潇云欢怔了一下,跟着微笑,“那晚**给你的时候,我虽然比较尴尬,但挺舒服的。你手法怎么那么好?练过?”
苏妩月终于受不了了,一个膝盖撞了过去:“起开!你才练过!啊!”
距离那么近,又突然发动袭击,成按说功率不低。可惜她膝盖刚抬起来,潇云欢便中指一屈,重重地敲在了她的髌骨上。剧痛瞬间袭来,苏妩月这声惨叫,啧啧。
“娘子,你太狠了。”潇云欢冷笑着一挥手,苏妩月便直接飞了起来,瞬间扑通落在了床上,接着被他压在了身下,“本来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你就不怕彻底废了?乖一点,我们来试试能不能生产子孙后代……”
门外的夜辰愁眉苦脸,用眼神跟夜寒交流:动手吧?阁主说,姑娘若是伤了,他扒我的皮。
夜寒叹气:扒皮还好,阁主说扒我的衣服。
夜辰一脸懵:扒衣服怎么了?不疼不痒。
夜寒苦笑:不是啊,会疼。你还是孩子,不懂。
夜辰想了想,恍然大悟:他要脱了你的裤子,打你屁股?
夜寒扶额:对,你真聪明。
墨羽来回看着他们,终于好奇地开口:“你们在对暗号吗?要不歇歇再对?我看这位大哥的眼睛都要抽筋了。”
夜寒笑得咕叽咕叽的:“好,多谢小兄弟关心。”
忍过那阵疼,苏妩月也有些烦了:“你究竟想怎样,痛快点!”
潇云欢的手停在了她的小腹上,片刻后放开手坐直了身体:“我就是想知道,那夜救我的人是谁。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苏妩月皱眉,倒是有些不大相信:“你……真的就这么算了?”
不是说琰王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尤其受不得半点轻慢吗?那夜她虽然救了他的命,可确实手段非常,还在情急之下说了一些不大中听的话,他居然不计较?
潇云欢挥袖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不管怎样,你救了我的命是事实,何况还有方才的援手之德。日后你若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若能做到,必尽力相助。”
想起夜孤魂的话,苏妩月侧头看着他,不怕死地诠释一下“找死”这两个字的意思:“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要不然我对你负责吧?”
现在缺个相公嘛,夜孤魂又说的那么肯定。虽然知道不可能,可梦想一定要有,万一见鬼了呢?
可惜,潇云欢要是这么答应了,那才真的见鬼了。他目光幽冷地看着苏妩月,语声几乎结冰:“我也说过,你负不起。”
“为什么?”苏妩月笑容不变,眸子却深,“因为我丑?”
潇云欢眉头微皱:“我刚刚才说过,你不丑。美丑从不在脸、不在皮囊,而是在骨,在心!连你自己都从骨子里、从心底否定你自己,听清楚:你配不上我!出去!”
尽管他很不客气,可苏妩月不气,反而笑了起来,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若有朝一日,我配得上你了,你会给我机会对你负责吗?”
“我只给一个人机会。”潇云欢的眼里也有别样的微芒在闪烁,似乎极强烈地渴盼着什么,又不想被任何人看出他的渴盼,“生生世世,我只为她活。除非你是她,否则在我这里,你没有机会。”
苏妩月咬了咬唇,微叹了口气:“郁兰陵?”
潇云欢怔了一下,跟着淡挑唇角:“与你无关。”
苏妩月浅笑,竟是半点不在意:“好吧,等我配得上你了,带着八抬大轿来娶你!”
潇云欢冷冷地看着她:“说好谁娶谁?那晚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难道还不能确定,我才是个男人?”
苏妩月失笑,语气依然无比认真:“是,你才是真男人。告辞!”
不过刚走了两步,潇云欢突然开口:“那个……兔牙。”
苏妩月深度无语:“叫我?”
“难道叫我?”潇云欢冷哼了一声,“那天晚上的事若有第五个人知道……懂吗?”
苏妩月点头:“懂。我若要说,不会等到今天。”言毕,她很快离开了。
永远不处于、至少永远不过分处于被动的地位,是潇云欢一贯的原则。所以至少,他得知道苏妩月这几年究竟在哪里,跟谁在一起,或许就有助于分辨她到底是敌是友、那夜的相救是偶然还是必然。这很重要,否则他不会那么闲得蛋疼,把苏妩月带回府又搂又抱。
不过可惜,虽然试了苏妩月的丹田气,却依然分辨不出她究竟来自何门何派。
等出了琰王府,夜寒才叹了口气:“姑娘,我看琰王对你真没意思,嫁是很难了,你有把握睡了他吗?”
苏妩月笑得很诡异:“我刚才听到那些喝茶的人聊天,提到了一件事:还有半个月就是杏林盛会了。”
当今天子潇天龙这几年大力扶持医术,每年都要举办一次杏林盛会,邀请各路医术高手前来参加比试,胜出者若是男子,可随意点选一名公主为妻。若为女子,则可随意指名嫁给一位皇子。皇帝承诺,凡是被选中的皇子或公主,都不得拒绝。若无意嫁娶,可任意提条件,只要在皇帝能接受的范围内,都可得到满足。
夜辰摸着下巴,笑得贼兮兮:“可琰王的心上人是郁兰陵,为了她,拒绝了皇上为他选的所有王妃。何况,他还要娶你的表姐,秦丝盈。”
秦丝盈是秦孟严的二夫人卫子灵所生的女儿,秦丝烟出阁前几日,卫子灵接到老家的来信,让她立刻回去一趟,秦丝盈便陪她一起离开了京城。至于潇云欢为什么要娶她,并不是秘密。
苏妩月就笑不出来了,深深地叹气:“我的情敌,很多啊……”
夜寒也叹气:这才到哪儿?琰王名满天下,魅力无敌,普天下八到八十岁的女子,都是你的情敌。何况他还男女通杀,所以你的情敌又多了一倍。
“满世界奔走着灭小三太累了,嫁给琰王就算了吧!”苏妩月突然若有所思地开口,“实在不行,我先嫁给璋王,保住嫁妆,然后离异或丧偶!”
具体地说,潇逸鸿要是个好人,那就离异。他要是个混蛋,那就丧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