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顾青峰与杨百手本来是提防夜殃的,结果夜殃根本就没有进来的打算,没一会老柒也离开了。
本来顾青峰还想问老柒,要不要跟着自己一块回去,他们还可以捎老柒一程。但转念一想,老柒既然已经表明了身份,自然是要跟着夜殃的,自己又何必为他做以后的打算。
百无聊赖之际,杨百手问顾青峰接下来做什么。
顾青峰答:“当然是尽快变卖这么金银财宝,再赶往太原城,你呢?”
杨百手伸了伸懒腰,说军饷既然已经筹到,那他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到时候肯定是回大上海,说到这里,杨百手又忍不住问顾青峰:“你有变卖财宝的途径吗?需不需要我……”
还没说完,杨百手就自己打断了这个话茬:“也不需要,你认识那个欧洲商人克拉克,他确实是个人物。”
顾青峰点了点头,他确实是打算通过克拉克的人脉与手段尽快将财宝变为银元,毕竟上次巫山之行,克拉克就充分展现了他的强大实力。
两个人说话之际,何奎他们很快就赶回来了。
杨百手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大家继续装完剩余的宝藏,便下了地道,临走前,顾青峰依依不舍得看了一眼方腊墓。
杨百手见他这个样子,问道:“怎么,舍不得啊?”
顾青峰自嘲得笑笑,命都差点赔在这里了,哪里会有舍不得,只是父亲等人的尸骨依然留在这里,不放心罢了。
杨百手看出他的所想,出言劝道:“事情要一件一件得办,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顶多到时候修书一封,让你们发丘一脉顺着地道来带尸体出去,也未尝不可。”
顾青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眼下先处理军饷的事情吧。”
大家一起进入地道,湘西藏洞的人说这宝藏可真厚实,这么沉,太原军饷这算是有着落了。
听到他们的话,顾青峰忙问:“我们进去几天了。”
身处墓中,没有朝升日落,日子过得混沌一片,再加上一路都在闯关,很少有歇脚的功夫,更别提注意时间了。
湘西藏洞的人答:“待落日之后,便有七日了。”
顾青峰猛地一惊,顿时心急如焚,他虽是已经料到入墓后会多费功夫,可估摸着最多也就三日。
没想到时间竟然如此飞逝,再掐指算算之前路上花费的行程,顾青峰与汤将军的十五日之约已到。
杨百手见顾青峰脸色异常难看,忙问他是何缘故?
顾青峰解释:“我算了下时间,按照汤将军与林副官所言,日军在一月之后便要兵临太原城下,但我还未抵挡太原城,是我失约了。”
顾青峰是担心如果在此之前,未能及时变卖财宝,将军饷尽数送往太原,如此这般辛苦下墓便是无用之功,而那些英雄好汉的牺牲也将是白费。
杨百手让他别慌张,既然日军在一月后才要进攻太原城,那么他们便还有准备的时间。
顾青峰自责万分,何奎见他焦急的模样,主动请缨:“待出洞之后,我便带小钻风他们去附近采集壮健骏马和马车!”
顾青峰嗯了一声,想朝何奎作揖,奈何手中拿着东西,只能点头示意:“那便辛苦何奎大哥了。”
何奎爽朗得笑道:“本分之内,又何谈辛苦二字。”
而杨百手则说:“那我就负责联系小白,眼下,还真的只有他才帮的了。”
顾青峰点点头,这样一来,大家都各司其职,应该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交代完毕后,众人皆默契得加快了步伐。
长明灯下,大家一个个的行色匆匆,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更加坚定了些。
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我辈理当义不容辞!
然而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出了地洞,苏飞雪便主动迎了上来,她手中还站着一只信鸽,全身雪白,不仅不认生,还极为神奇。
它昂着骄傲的脖子,朝顾青峰的方向扑腾了一下小翅膀。
顾青峰见此,嘴角不禁付出一丝笑意:“这样神奇的小白鸽,也只有他能养的出来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苏飞雪走过去,还把一张信纸交给了顾青峰:“是小白,他问这边的情况如何,太原战事吃紧,片刻都容不得耽搁了。”
顾青峰抚摸了一下小白鸽的脑袋,雪白的羽毛触及手心,传来柔软的质感。
只是让顾青峰奇怪的是,小白是如何得知自己现在已经出了墓,难道这里也有他的眼线?
对此,湘西藏洞的人回答了他:“在你们刚下墓的第二天,这只小肥鸽就找过来了,我们一直细心照料,待何奎首领归来让我们收拾行囊,我们便将它也给带上了。”
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那就是抓紧一切可利用的时间。
何奎跟顾青峰他们打了一声招呼:“那我现在就带小钻风跟穿山豹下山采购骏马与马车。”
他们当即就要准备离开,这时一个脆脆的男声打断了他们,竟然是陕北五怪的老五。
因为事情紧急,所以大家出洞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同他解释关于黑蟾蜍的下落,然而老五在看到他们出来后,扫了好几眼。
队伍人具体少了多少,他不知,但是他知道的,少的不仅有自己的兄长,还有别的英雄好汉。
老五面庞青涩,是一张很稚嫩的脸,此时却倔强的抬起头:“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好像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陕北五怪如今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了。
老五挤出一丝笑,嘴上说着:“赶紧走啊,看我干什么,不是赶路要紧吗?我没事,我真没事。”
他面上笑得云淡风轻,可是那抹表情却刺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生死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它们带来的永远都是亲者痛,仇者快!
何奎重重得拍了拍老五的肩膀,道:“好,我们这就下山去。”
之后众人一路狂奔,路上的时候,小钻风提议让老五加入卸岭一脉,说以后自己就是老五的家人了,对此老五委婉拒绝了。
他说:“我在,陕北五怪就还在,几位哥哥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我从来就不是孤身一人。”
小钻风虽然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担心他一个人会受欺负,毕竟他长得跟个柔弱书生一般,再加上他一直都在兄长的羽翼下长大,如果继续从事盗墓,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给坑了。
老五却笑了笑:“谁说我要继续干盗墓了。”
何奎几人皆是一愣,问他不做盗墓,要做什么小生意吗?
老五却看向远方,目光坚定得说道:“此行结束,我要参军,为守护中原大地而战!”
几位哥哥是死在了筹集军饷的路上,那我便从军上了战场,就算他日不幸殒命,也是为国捐躯,未能与哥哥们死在一起,殊途同归亦是一种安身之所。
对于老五这番决心,何奎等人皆是敬佩不已,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怀,陕北几怪泉下有知,必会欣慰不已。
而另一边,在何奎他们离开后,顾青峰则写了一张纸条,塞进了小白鸽右脚的竹筒里面。
纸条上写着这样一行字:“方腊珍宝已得,我需克拉克之援助。”
意思是说,顾青峰他们已经成功取得宝藏,现在需要小白帮忙联系克拉克,说明事情原委,看其能否帮忙消化这些宝藏。
白鸽旋而飞起,向着自己的目的地飞去。
而顾青峰他们本来打算地补充一些吃食补给,但是闻着地龙腐烂尸体的味道,以及那些一排排躺在这里的古铜尸,大家一致决定先行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过他们没有返回叶家乡,而是直接朝着山下赶路。
因着来路有危险栈道,他们既然带着宝藏肯定不能原路返回,当然这一点何奎他们也意识到了,所以下山的时候特地做了标记,以提醒他们走另外一条山路。
山路较之前的更为崎岖,灌木丛生,本来大家已经身心疲惫,如今下山还要被横生的荆棘刮出好几道伤痕,真是让人不禁气恼。
不过想到日寇即将压境,也就顾不得什么抱怨,一心向着山下奔去。然而就在下到山腰的时候,顾青峰他们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哒哒马蹄。
苏飞雪不免疑惑,何奎他们虽是轻装先行,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众人皆是感觉不可置信,然而很快出现的身影回应了他们的疑惑,正是何奎一行人等,小钻风夹着马肚子,远远得就朝他们招手:“灵儿,我们回来了。”
这厮真是见色忘义,当着苗家姑婆的面就如此亲昵的称谓,真不怕苗盛慧他们突然放蛊,咬得他肠穿肚烂。
大家很快碰头,对视一眼之后便明了,一切都是已经做好的安排!
何奎他们刚一下山,就遇见了一间茶棚,而茶棚之外正好圈养着二十多匹骏马,以及三辆马车。在他们上山之前,这里是没有茶棚的。
何奎忧心有诈,茶棚主人却主动迎了上来。
那人身着一袭白衣,少女的年纪,模样也是周正:“何首领,别来无恙。”
见她识得何奎,穿山豹手中握紧的兵器也松懈下来,连忙追问她是何人,在这里又所谓何事。
白衣女子却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露出悬着的耳坠,竟是一枚小巧精致的白鸽样式,她看了一眼何奎,莞尔笑道:“如此,还要怀疑吗?”
意思很明显,她是白鸽的人。
何奎自是不会怀疑白鸽,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这会要下山的?”
白衣女子轻笑,视线落在了茶棚上,而后解释道:“小白鸽上山几日,这茶棚开了就有几日。”
原来在很早之前,小白放出信鸽后,便派人过来接应他们了,只是没想到方腊墓难破的紧,到今日他们才出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