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并没有任何好奇，而是平静得打量顾流云一眼后，摇了摇头。
顾青峰也上前了一步：“你真的没见过刻有朱雀的铜牌？”
阿九是个聪明人，见顾青峰紧张，自然知道这块铜牌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但她还是那个意思，不知道不了解。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多问了一句：“你们找朱雀铜牌干什么？这与我们村子的信仰有关系吗？”
阿九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顾青峰等是外乡人，突然造访还舍身忘死的要帮助村民脱离瘟疫，这别有目的的心简直不要太明显，不过阿九并不在乎。
就在顾青峰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阿九摆了摆手：“反正你们有你们要做的事儿，我有我要做的事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互相使绊子，也别借谁的手坏事。”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你们爱干嘛干嘛，我不管，但要是触及到了我的利益，那就对不起了。
阿九转身离去，杨百手总觉得她瞒了什么事情，想要追上去问个清楚，又怕惹得阿九不高兴了，最后只能跟了几步后，叹了口气看向顾青峰。
顾青峰盯着阿九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时候顾流云开口了：“哥，咱们不管她的事吧。”
顾青峰没想到顾流云会跟自己说这个，他讶异得望向顾流云，有些奇怪得问：“如果瘟疫真的与她有关，你觉得我会袖手旁观吗？”
顾青峰一向是侠之大者，此次之行虽是为了铜牌，但遇到瘟疫害人，岂能坐视不理。
“流云，这是人命，你知道吗？”
一字一句，无比清楚得压在顾流云的胸口。
顾流云不再说话，但是却目送阿九离开的方向，她一路前行，拐过小道已经看不见身影了。
杨百手是真的搞不懂顾流云，顾流云绝对是第一次见阿九，可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顾流云有些偏帮阿九的意思，搞不懂。
但为了避免大家尴尬，杨百手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他问顾青峰：“那咱们现在干嘛？”
真的，想想就觉得头疼。
他就是一个半吊子大夫，顶多知道瘟疫的传播原理，可是怎么治，配什么方子，是真的为难杨百手了。
但偏偏他怕什么就来什么，顾青峰看了一眼时间，道：“先回阿九家，我估摸着，村民很快就会去那里请你看病了。”
“得！”杨百手翻了个白眼，一会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了。
三个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然而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顾流云突然停住了脚步道：“铜牌也属于贵重物品，既然不在朱雀祠，那么很有可能就在镇长那些人的手里。”
原本以为只有镇长有所谓的传家宝，结果杜世攀他们家，之前瘟疫死掉的一家人都有。
那铜牌会不会也是作为一个传家宝，被某家人世代守护着？
想到这里，顾流云主动请缨：“我去找镇长打听打听消息吧。”
对于顾流云的提议，顾青峰是很赞可的，但心中却未免有一点疑虑：“对于亲生女儿的死都要隐瞒，我觉得那个镇长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顾流云冷冷一笑：“我就是知道他不简单，所以才去探探他的底！”
顾青峰嗯了一声，叮嘱顾流云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百手快要被自己憋出内伤了，注意安全？顾流云注意安全？我还担心他把镇长给搞出个好歹来呢。
上次顾流云的地狱审讯，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杨百手知道，当着顾青峰的面，顾流云不好出手，但要是顾青峰不在，呵呵，镇长的皮怕是都要被顾流云给扒了，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与顾流云分别之后，顾青峰问杨百手：“你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杨百手摸摸耳朵：“有吗？”
顾青峰颔首点头后道：“你跟流云之间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那次在小树林里……”
话说到这里，顾青峰很好得停下了，点到为止。
杨百手想到顾流云那个冰冷至极的眼神，脸上勾出一个敷衍的笑：“没有，就是一直觉得土忍者没有现身，比较忧心，所以这几天情绪有些问题。”
顾青峰知道杨百手在扯谎，也没有拆穿他。
而杨百手原本是很想告诉顾青峰的，但在做完那个噩梦之后，是彻底打消了那个念头。
因为他知道，顾流云看重顾青峰，他是因为不想被顾青峰看见自己审讯火忍者用的手段，所以才特意避开了顾青峰，若是杨百手告状，让顾青峰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顾青峰并不在意，也许顾青峰觉得顾流云还是没有变。
两人之间的感情要是被自己的几句话给离间了，彼此互相生出了嫌隙，指不定顾流云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杨百手可不想成为顾流云下一个审讯对象！
想到这里，杨百手觉得脚底都发寒了。
回到阿九的住处后，顾青峰发现阿九正陪着一个全身上下包裹的严实的老人晒太阳。
那个老人应该就是她的阿婆了。
看见顾青峰跟杨百手进来，阿九抬起头，顾青峰他们也主动向阿九打招呼。
杨百手扬起了笑意，发挥自己这张脸的长处，凑到阿婆跟前：“阿婆，我们是路过这里的外乡人，昨天在您家留宿了一晚，非常感谢您跟阿九姑娘的招待。”
阿婆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尽是疲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突然变得很激动，右手猛地抬了起来。
杨百手正要去握，却被阿九拦住了，她说：“我阿婆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
这就让杨百手不高兴了，明明是阿婆主动想抓自己的，怎么就成了阿婆不喜欢。
顾青峰也走了过来，发现阿婆死死盯着杨百手，仿佛认识他一般。
阿九也意识到了异常，她贴近阿婆的嘴边，问阿婆怎么了？
杨百手站在旁边，也跟顾青峰说起了悄悄话：“你说这家人怎么回事啊，姑娘天天戴着面纱，阿婆也裹得严严实实的，是不是就是为了防瘟疫啊。”
这只是随口一句，但却让顾青峰跟杨百手同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震惊得看向阿九跟那个仿佛瘫痪了一样的阿婆，却没想到阿九也在看着杨百手，那一瞬间，阿九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阿九张了张嘴，却又把话收了回去。
杨百手看着她的眼睛，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顾青峰当下开口道：“阿九姑娘，是阿婆说了什么吗？”
阿九没有回答，而是指着杨百手道：“我阿婆说，你很像她年轻时见过的一个人。”
“嗯？”
杨百手蹙起了眉头，看向阿婆，却发现阿婆也在一眼不眨得盯着他，仿佛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一般。
“您认识我？”杨百手问阿婆。
然而没想到，就在下一刻，阿婆的眼睛流出了一行湿润的液体。
阿九吓坏了，忙折下了身子，低声唤着：“阿婆，阿婆你怎么了呀阿婆？”
阿婆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掉着眼泪。
杨百手本来是想一阵好笑，自己可没染上什么风流债，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阿婆这个样子，杨百手心里特别的难受。
不知道阿婆说了什么，阿九一边拿手帕帮阿婆擦着眼泪，一边哄着：“阿婆，不是他，不是他。”
阿婆哭得更凶了，杨百手也弯下了身子，就在那时，他胸口戴着的那枚摸金符跳了出来。
阿婆看了看那枚摸金符，又看了看杨百手的脸，手竟然不受控制得抬了起来。
这时，她用一种极为沙哑低沉，仿佛枯树枝被风摇动的声音问。
“他、他还好吗？”
明明只有几个字，却仿佛用尽一生的力气，那么迟缓，那么努力。
杨百手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你说谁，你说的究竟是谁？”
阿婆的手全身战栗，整个人几近崩溃的状态，她僵硬着用力把手挪回来，却被杨百手死抓不放：“您认识我爹，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