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峰跟杨百手对视一眼,他们正要说话,没想到顾流云先一步说出了口:“没错,一个男人就要守好自己的女人,女人七次怀孕产子已经是受了大苦,怎么可能因为他人的一句话就抛弃,这样还算什么男人。”
顾流云明显是站在玄信这一边的,玄信说的话很有道理,在先祖来之前,连云寨不是也没有雨师吗?
他们为连云寨求雨,这是恩德,虽然他们从来不说,但并不代表他们拎不清自己。
玄信是连云寨的雨师,但他在挑起雨师的担子前,还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再退一步,这个雨师,玄信还可以不当!
反观寨子里的人,他们太自私自利,虽然也情有可原,但是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凭什么你们的幸福要建立在践踏他人家庭和乐的基础上。
因为顾流云的话,小七多看了他一眼,态度也不由得放好了一些:“我爹警告族长之后,他们便知晓了我爹的态度,也就不敢在我爹面前放肆了,不过……”
连云寨的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他们将主意打在了玄信之妻的身上,先是让族里的女人去找她说,扯家里家常的闲话,扯完了便进入正题。
“她们在我娘面前絮叨,说族里不能没有雨师,我的身体太弱,以后恐怕挑不起雨师的担子。”
这种话,玄信的妻子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但她的身体她自己是清楚的,怀孕七次,夭折六个,这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疼痛。
可是她不仅要承受,还要坚强,要抚养仅存的那个孩子,照顾好,让其健健康康得长大。
甚至玄信说,小七的身体太弱,命太薄,本来是应该没了的,可能是生产之前他们特意遗漏了小七的名字,所以才没被阴间勾走。
心里抱着点念想,大家也都这样安慰自己了,所以小七哪怕长到七八岁的时候,也没有一个正名。
玄信乃至寨子里的人,都叫他:小七。
小七就这么稀里糊涂得长大,寨子里的人隔几天就要去他们家里,哄小七他娘生小孩,问她身体是不是好了一些……
但是不可能的,玄信心疼妻子的身体,怎么可能让她再受一次罪。
渐渐的,大家从小七他娘身上看不到希望,知道她不愿意帮寨子,明里暗里都开始议论她,嫁了雨师就忘记连云寨了,就忘记族里对她的恩德了。
“你说多可笑,骂我娘狼心狗肺,说我娘没良心,不愿意帮忙,我娘要是不愿意,就不会怀这么多次了。”小七咬牙切齿,眸子里不再是清冷一片,而是盛满了对连云寨的恨意。
顾青峰他们都是男人,不知道女人生产的疼痛,但是却很清楚一句话:十月怀胎,女人是受罪,产子更是鬼门关前走一圈。
更别提小七他娘,足足走了七次。
阿九都叹了一口气,觉得小七他们家确实很苦,可是又忍不住好奇:“那你外公、外婆呢?他们是支持你娘,还是……”
阿九停了一下,却听到小七讥讽的笑声:“外公、外婆,对啊,差点忘了我外公外婆也是被寨子里那些畜生害死的。”
小七的话明显重了,但他外公外婆虽然不是被连云寨直接害死的,但也是受到了寨子的逼迫,族长说他们是小七他娘的亲生父母,他们的话,是一定会听的。
寨子就让他们前往玄信家里游说,可问题是,人家的闺女也是自己心头的一块肉,怎么可能为了寨子就把自己闺女给送去地府?
他们都知道,小七他娘生小七的时候血崩,差点保不住。
那时候的玄信都崩溃了,他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得磕头,求老天爷,求阎王爷,求玄家的先祖,他求了所有,为的就是保住妻子的一条命。
甚至玄信想要用自己的寿命,去**子的寿命。
他是真的爱自己的妻子,好在最终,妻子的命确实保住了,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玄信怎么可能答应妻子再怀孕,而妻子的父母又怎么可能答应逼闺女去送死。
“但是寨子里的人不听啊,所以,我外公外婆,没几年就去世了。”
说好听点,是年纪大了,说不好听点,就是被族里的人来回逼的,他们觉得自己活够了,也不想女儿女婿夹在中间为难。
这么一去,女儿女婿按自己的意愿活着,也好。
可是这样一来,连云寨跟玄信一家的情分就更薄了,更别提愿意为寨子再做出什么大的牺牲。
寨子里的人开始对玄信之妻威逼利诱,觉得她性子好拿捏,想了一圈,还是得从她身上下手!
可是没想到,小七也算长大了一些,看到一些姑婆阿婶对娘亲目露凶光,直接就上来顶撞,争吵间,小七竟然被打了一耳光。
小七他娘软弱惯了,可这孩子是她历尽艰难生下来的,这一次她不再忍让,直接回了一巴掌,让那群人滚出自己的家。
可是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她嚷嚷着:“我是鬼方族族长的夫人,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玄信会求雨,你们家能过这么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话说几句,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没错,鬼方族是连云寨最尊贵的族,人家族长夫人自然觉得自己是连云寨的天,不然的话,换了别人,怎么可能闹得这么凶。
激烈的争执之下,很多人看不对劲,纷纷去请了族长,跟玄信回来。
族长看着自己的夫人咄咄逼人,好言道歉也是没什么用的,索性也把话摊开了:“玄信,我敬你家族世代求雨,可是你也知道,小七身子弱,以后指不定哪一天、总之,你应该明白,连云寨不可能没有雨师,今日你就做选择吧。”
“呵,英叔,你好大的官威。”玄信冷笑一声,说道:“我原本也是想忍让,可你们逼人太甚,不就是要我一句话吗,今天我就同你们所有人说清楚!”
玄信一字一句:“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好,还算什么男人。我玄信要当男人,不想当什么狗屁雨师。你们不服,那今天起,我玄信就上山砍柴,如何?”
这句话相当于彻底与连云寨决裂,你们觉得我们家是靠你们的施舍活着?
抱歉,我玄信宁肯砍柴都不愿意当雨师。
如此这番,寨子里的人彻底慌了,他们开始纷纷上前,同玄信说好话,让他别生气,大家只是想下一代雨师健康一点,绝没有别的意思。
玄信也不像往日那般好糊弄了,他冷冷得扫了所有人一眼,沉声道:“从今日起,我玄信不欢迎任何一个外人登门拜访,再有人来骚扰我的妻儿,就别怪我玄信不客气。”
说完,玄信便拔出了镇宅的宝剑,意思再明显不过。
族长觉得自己的面子被踩碎了,也是一阵的咬牙切齿,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大家还想说些好话来劝解玄信,玄信却直接下了逐客令,他看了一眼抱着小七发抖的妻子后,说道:“诸位离开吧,吾妻吾儿今日受的惊吓不轻,若是出了什么好歹,从今日起,连云寨便真的再也没有雨师。”
此话一出,连云寨的人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能告辞离开。
哪怕族长再多愤懑不愿,也得表面上恭维道歉,然后灰溜溜得离开。
可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玄信本来就知道求雨对自己的身体有害,而妻儿都多弱,若是他去了,想来自己的妻子儿子可能会受很多的欺凌。
再加上,心中对连云寨多有不满,玄信便减少了求雨的次数。
以前一个月求一次,变成了两个月。
连云寨敢怒不敢言,基本所有人都对玄信一家不满,但是面上还是要保持往来。
但是小七却再也没有一个玩伴,小伙伴们都说他们家很坏,都不愿意陪他玩,他就一个人玩,或者跟小动物说说话。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彼此的仇怨也不会有那么深,可是连云寨本就不是安分的主,怎么可能放得过玄信一家?
明的不行,他们就来阴的。
过了大约一年的时候,连云寨慢慢得跟玄信缓和了关系,玄信也是讲理的人,既然自己一家还要在寨子里居住,那么闹僵了对所有人都不好。
玄信也接受了族长的示好,可是没想到,他们的示好背后有着别的目的。
“族长还是贼心不死,知道玄信不愿意背叛妻子,那他们就来帮忙。”
小七说,寨子里的人在一次玄信求雨后,借着为他庆祝的缘由,竟然在酒里故意给玄信下了药。
族长想的是,男人都是见异思迁的,玄信的妻子已经人老珠黄,每次见她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玄信八成早就变心了,只不过碍于妻子的付出这才一直一副大义凛然的态度。
族长不信,他找最漂亮的美女来陪床,届时木已成舟,玄信还会像之前那样强硬?
“族长是什么都盘算好了,觉得自己好色,我爹就好色,呵。”小七发出一阵鄙夷的笑声,随即说道:“我爹很少跟我娘提爱这个字,确实,每次他说起我娘,都会说到我娘跟着他受了很多苦,他很心疼。”
“可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心疼,这本来就是爱啊,我爹他爱我娘,因为爱我娘才会跟寨子撕破脸。”
但是没想到,连云寨的人心肠这么歹毒,不仅将小七爹跟那个女人抬上一张床行下流之事,还专门找来小七他娘,借口玄信喝醉了,让她来接玄信回家。
最后,小七他娘亲眼看见了丈夫跟别的女人上床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