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顾青峰跟杨百手的谈话,都有些发懵,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何奎忍不住插了进来,问他们在水底到底发现了什么?
这时候顾青峰才回过神来,把刚才自己在水下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原来这巨蚌就是水妖!”一直沉默的苗疆女子突然说话了。
她身穿一袭黑色的绣花开衫,打底是一件白色里衣,下身则是一抹绿色的长裙,扎着一头细长的小辫,看起来活泼可爱,却又不失生人勿进的威严。
“对啊,谁能想到会有那么大的蚌,成精了,叫一句水妖也不过分。”小钻风看没人接苗灵儿的话茬,忙不迭说道。
苗灵儿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苗疆女子,此次她们同行的有六人,苗灵儿是年纪最小的,她的姑婆觉得苗灵儿年纪也大了,总窝在苗寨子也不是办法,是时候出去见识一下世面了。
于是这一趟,带上了她。
“可是那水底的人影到底是谁?”陕北五怪则觉得那个人影怪异得紧,尤其是听了顾青峰的话,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听你们说的,那个人被水草一圈圈捆的死死,还专门把脸的地方给露出来了,应该是水底还有别人吧?”陕北五怪的老三说道。
顾青峰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冷笑一声:“你以为,那些东西就做不到吗?”
刚才大蚌是如何的围追堵截,又是如何的施展旋转**,大家可是历历在目。
这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起了一身冷汗。
“对啊,那玩意都成精了?一切自然不能以常理来看。”
何奎咬了咬牙,他正想问怎么对付这几只老蚌。
突然间,船剧烈摇晃了一下,仿佛船底有什么东西在用力的撞击……
“嘘!”顾青峰修长的手指压在唇上,清冽的眼神猛地一沉:“它们来了。”
或者说,它们从来就没有离开,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
杨百手也站了起来,他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它们不是在撞船,是在凿!”
顾青峰的眼睛也瞪直了,这艘水贼船虽不算小,但也不是航海巨船,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撞引起的剧烈抖动,现在船身来回摇晃,就像是婴孩睡的摇床。
不是撞,是钻,那几只巨蚌先是嵌住一个点,然后以那个点摆动身体,就是想要把船给凿穿。
“这他娘的是蚌还是人啊,我怎么觉着,它们比人还鬼精?”
如果它们只是撞船,蚌壳虽然坚硬,但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把船给撞沉,可凿船就不一样了,凿出一个洞,水涌进来,船自然就沉了。
到时候,众人都会变成它们的盘中餐。
如今只能破釜沉舟了!
刚才顾青峰危急关头想到了火,因为蚌壳都是畏惧火焰的。可是老蚌在水中,火一入水就灭了,到底要以什么方法对付它们呢。
这时候何奎发话了:“老柒,加速,回河畔去!”
老柒是水贼里的掌舵高手,他在这片河上飘荡惯了,一些紧急情况还是应付得来的。
大船摇晃着朝河滩的方向行进,老蚌凿船的速度也停了下来,似乎有些气恼,它们跟在船后面,四道河水的涟漪散布在船的四周。
时不时就挑衅的撞击一下,闹得船身摇晃。
“老子不忍了,老子要下去跟它们拼了!”陕北五怪拔出自己腰间的钢刀,气势汹汹,毕竟他们的兄弟刘老根就是死在这大蚌的嘴里。
顾青峰也被这老蚌惹得急恼,但是贸贸然下水太危险了,不如先返回河滩,再从长计议。
听了顾青峰的话,陕北五怪还是那副急躁的模样:“可是以它们这种撞法,恐怕还没回到岸边,咱们的船就完了……”
杨百手提议:“要不,我来引开它们。”
杨百手的水性,顾青峰是见识过的,但水中的大蚌可不是一只,是四只,怎么招架?
然而就在这时,苗灵儿怯怯懦懦得举起了手:“顾首领,我们苗疆的水灵虫,可以用吗?”
水灵虫,名字既然带了水,自然是可以在水中游走。
话音刚落,苗灵儿的几位姑婆看向了她:“灵儿,你此次出发带了水灵虫?”
“嗯。”苗灵儿走到姑婆身边,摇了摇一位身穿深绿色苗服的中年女子的胳膊:“我怕闷,就带了一竹筒。”
说起这水灵虫,就不得不提一嘴,水灵虫个头不大,比普通的昆虫还要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功用,就是能挠痒痒,苗灵儿听说要下南方,南方水多,就专门带了不怕水的水灵虫。
没想到,在这里倒起了用处。
苗灵儿详细跟顾青峰说了水灵虫的功用后,顾青峰向她道谢,说了一声麻烦了。
随即苗灵儿将竹盖打开,一堆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从里面爬出来,苗灵儿柔软的唇瓣靠近自己手掌的位置,唇瓣一张一开,低声说着什么话。
应该是跟水灵虫交谈。
小钻风本来是瞪着一双小眼睛,直勾勾得望着苗灵儿的。但是当看见苗灵儿嘴巴离那些黑虫子那么近的时候,立马收回了脖子,手抓着后脑勺,一阵阵的后怕。
过了一会儿,苗灵儿扬了扬手掌,水灵虫扑腾着小翅膀,钻入了水底。
老蚌有壳,但是这壳再怎么严实,也防不了如此细小的昆虫!
顾青峰不知道苗灵儿到底跟水灵虫说了什么,但这效果倒是立竿见影,四只老蚌突然停了,不追渔船了。
不仅如此,它们还张开了自己的蚌壳,开成两瓣,白色的软肉暴露在水面,像是在呼吸。
“蚌也怕痒,哈哈,它们也怕痒。”苗灵儿开怀得大笑,她看向姑婆,似是在邀功,娇俏活泼的样子分明是普通少女的样子。
但是她的姑婆却皆是冷冷得扫了她一眼。
苗灵儿不说话了,重新恢复了之前沉静的样子,想来她今天聒噪的样子已经触怒了姑婆。
小钻风突然又觉得苗灵儿可怜,那颗被压下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渔船越来越靠近河岸,然而就在快上岸的时候,那几只巨蚌又突然发起了疯,以更为迅猛的速度旋转着蚌壳,朝顾青峰等人冲了过来。
“它们、它们又来了!”
有人惊恐得指着身后那极速旋转的蚌壳,忍不住尖叫道。
“这他娘的,它们不好过,是想拉着咱们一起死吗?”老柒转过头,也骂了一句脏话:“有本事把老子的渔船给啃了啊,以为有张嘴看不清你爷爷是谁了。”
老柒的话也将其它的绿林好汉刺激到了,对啊,他们此生怕过什么,岂能在几只巨蚌面前折服了。
可是顾青峰早就有了打算,如今临近河畔,是时候收拾它们了。
他朝何奎点了下头,何奎当即叫道:“火把早就准备好了,除此之外,还准备了十坛掺了油的老酒。”
船头十多人举着明晃晃的火把,除此之外,船上还有几十条麻绳。顾青峰让大家把掺了油的老酒倒在麻绳上,等麻绳全部浸透完毕后,最终看向了后面的四只老蚌:“接下来,该我反击了!”
那几只老蚌皆是呈圆形的轮廓旋转,杨百手向绿林好汉们借来一把强弓,绑着麻绳的火把暂时充当了利箭,他闭上一只眼睛,微微拉弓。
火把受力,飞一般得弹了出去!
火把卷着火舌,蔓延的红色火焰直直得扎进刚才受伤的那只巨型老蚌肉里,巨蚌吃痛,蚌壳猛地合拢,火势便在它的壳中蔓延。
说到底,不过是一只畜生罢了,怎么跟人斗。
再看顾青峰那边,飞猿天堑索绑着一支火把也击中了其中一只老蚌,还有一个两个来自大兴安岭的兄弟,一个名为苍鹰,一人名为金雕,他们从小便习得弯弓射箭。
另外两条拴着麻绳的火把,由他们控制,当然,他们也没有让顾青峰失望。
他们的火把也成功被老蚌吃了进去,而何奎则负责带人,将剩余的油酒浇在了老蚌的三边退路上,上百米的水路瞬间被火光堵住。
老蚌唯一能走的路,就是河滩。
或者说,顾青峰早就断了它们的后路,四条绳索都在他们手中,自然是他们要拖着河蚌往哪里走,它们便只能往哪里走。
火烧的疼痛中,老蚌也没有多少抵抗的力气,它们被顾青峰等人拖着上了岸,它们的蚌壳一张一合,火却久久没有熄灭。
这就是火焰的力量,它要烧尽一切,烧得没有再可以燃烧的东西。
一切才可以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