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连忙赔笑：“怎么敢要公主的东西。”说着还后退几步，跟当初许公公的嘴上不要行动诚实，全然不同。
柳执初看出对方是真心不敢接受自己的赏赐，也就不矫情，将那金瓜子收了起来：“那就算你把东西放在我这里，先寄存着。什么时候你想要回去，再问我要也不迟。”
那太监顿时就乐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公主您放心吧，奴才往后一定记着。”
柳执初微微牵了牵唇。她将药壶放在纱布上，滤除药渣之后，将药碗递给了赫连瑾：“趁热喝。”
赫连瑾端过碗，一口饮下：“刚才南疆国主给你的东西，是什么？”
柳执初咳嗽一声，斟酌了片刻，才告诉赫连瑾：“那是一套工具，是用来给人做手术用的。”
“手术？”赫连瑾扬眉，心底觉得这个词有些新鲜。毕竟赫连皇朝是古代，他还从未听说过这个说法。
“是啊，手术。”柳执初点头，解释道，“所谓手术，就是深入人体当中，切除人身上痼疾难除的病灶，让人重获健康。”
赫连瑾听得一阵惊奇：“按你的意思，这病连人体内的五脏六腑病变，也都能治？”
“还是要看，治的到底是什么病。”柳执初想了想，道，“若是这病实在难治，或者这个器官太过重要，无可取代。以现在的条件，就算是动了手术，也是无法痊愈的。”
赫连瑾了然：“即便如此，你说的这种手段，也是神奇至极了。”
“那是当然。”柳执初微微勾唇，“据我所知，在当今的条件之下，能用出这种手段的人，也只有我和我阿爹而已。”
赫连瑾有些惊奇：“想不到，连南疆国主也是如此精熟于医术的人。”
柳执初眼神闪烁了下：“医蛊不分家。他既然精通蛊术，当然也就精通于医术了。而且南疆这个地方的神奇手段多得很，倒也不只是医术而已。”
赫连瑾微微点头，看上去很是赞同。此时，门外传来云风林的声音：“小初，你居然把朕说得如此神通广大。”
柳执初连忙回头，看见云风林唇角噙着一丝笑容，正从门外走来。
“阿爹。”柳执初没想到会在这时被云风林看见，连忙叫了一声。
“嗯。”云风林微微点了点头，笑着看向赫连瑾，“赫连皇朝地大物博，是天朝上国。不过我们南疆的有些东西，六皇子你也未必就都知道。”
“学海无边。”赫连瑾微微一笑，得体地应对道，“在下不知道的东西，远远比在下知道的东西，要多得多。”
“嗯，的确如此。在浩渺如星海的学识之海当前，我们都不过是一叶扁舟罢了。”云风林满意地看了赫连瑾一眼，回头冲柳执初夸赞道，“你这位夫君，倒是个谦逊的。小初，你的运气不错，能嫁给这样的人。”
“阿爹！”柳执初脸一红，忍不住狠狠瞪了云风林一眼。
云风林呵呵大笑：“怎么，你还害羞了？你们笨就是夫妻，朕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来，小初，跟朕出来。朕今日来寻你，是另外有事要告诉你的。”
柳执初微微一怔，冲赫连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跟着云风林一起出了门。
来到门外，云风林负手而立，悠然道：“你上一次见到这些手术用的工具，已经是多久之前了？”
“我也没算过。”柳执初摇了摇头，“不过，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毕竟此时距离她来到这片大陆、这个年代，也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思及此，柳执初恍惚间竟有些记不清，自己在现代拿着柳叶刀的种种。
“医术，也是一门手艺！”云风林拍拍柳执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听说你在赫连皇朝的时候，倒是救过不少人。只是，你应该从未给人做过手术。为免你生疏了这门手艺，我就给你安排一些个救人的机会，让你捡起自己忘记的一切。”
柳执初点了点头：“那也好。只是阿爹，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跟我来就是了。”云风林微微一笑，带着柳执初穿过一重重的门，最后出了宫。
今日云风林穿着的，是一身藏蓝色缎面的袍子。这一身行头，将他衬得儒雅翩翩，没有多少富贵气息，反倒像是个学究儒者一般。
出了宫门后，他这一身打扮更是立刻就混在了人海当中，让人瞧不出他真实身份的尊贵来。他和柳执初即使走在路上，也没被什么人多看几眼。
一路来到一间面积颇大的院子前头，云风林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
柳执初抬头看了看那院子上头的牌匾，看见慈幼局三个字，皱着眉头问云风林：“这里是什么地方，孤儿院么？”
“不错，正是孤儿院。”云风林颔首，“这里的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之人。”
柳执初嗯了一声。她如今这具身体的身世，也是坎坷飘零。对这些孩子，自然也有几分同情：“师父你的意思是，让我来这里，给这些孩子看病？”
“不错。”云风林笑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孩子当中，有不少人身子骨病弱得很，是需要医治的。”
柳执初点点头。这些慈幼局的孩子，在进入慈幼局之前，一定是过过一段时间颠沛流离的生活。身体不好，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既然如此，咱们去看看他们。”
“好。”云风林答应一声，带着柳执初进了慈幼局的大门。
一进门，柳执初便皱起了眉头。慈幼局的院子里，不少人躺在铺了一片木板的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还有一些人发着烧，脸色潮红不已，一看就是生了病的。
看见这群人，云风林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浮现怜悯。柳执初回头看了他一眼，蓦然想起前世的时候，云风林也是常常做慈善的，心头有些恍惚。
如今她又能和前世一样，跟云风林站到一处，一同行医。只是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是前世的现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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