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是前年和林卫东结的婚,两年时间足够林静了解这个嫂子的性格,一听这话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不免有些头痛,说:“她找什么样的对象,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陈芳以为林静还没转过弯来,“要不是她故意让你错过联谊会,她能被营长看上,跟营长处上对象吗?静静,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秀梅一整天除了去菜市场买菜,就没出过家属院,消息当然不会比陈芳更滞后。
事实上,得知这件事后张秀梅气闷了一整天,不是因为后悔闺女错过联谊会,没能找个好对象,而是被方家人的嘴脸给气的。
早在得知方亚兰故意弄脏林静衣服,算计她错过联谊会的时候,张秀梅就跟方亚兰她妈马小莲吵了一架。结果马小莲忒不要脸,非说林静只是被打湿衣服,不是方亚兰让她提前走的,这事怎么都赖不着方亚兰,可把张秀梅气得够呛。
自那以后,林方两家算是正式结仇了。
因此,听说方亚兰处了个营长后,张秀梅心里第一反应就是老天不开眼,怎么就让方亚兰这种人撞大运了?第二反应就是,马小莲那贱人又要得意了!
但气愤归气愤,张秀梅却没想过要上方家找麻烦,倒不是怕事,而是不想影响闺女名声。
结果她在家好不容易消化完心里的郁闷,陈芳这个没脑子的一回来就开始蹿火,张秀梅没好气地问:“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你想怎么办?操家伙打上方家?”
说实话,陈芳还真有这意思,但看婆婆的脸色她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闷声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那可是营长!”
张秀梅冷哼一声说:“营长怎么了?你上次不还劝静静别嫁当兵的吗?”
陈芳噎了下说:“营长跟普通当兵的怎么能一样?”营长媳妇可是能随军的,结婚后部队不但给分房子,还能给安排工作,而且她都听人说了,营长一个月工资少说百来块,林静要是能嫁个当营长,他们老林家还不得发达了!
陈芳后悔了,要早知道参加联谊的军官有级别这么高的,那天林静回来就不该让她直接睡觉,送也要把人再送回去啊!
越想越觉得心痛,陈芳忍不住哀怨地看林静一眼,说:“静静你也是,不就是衣服弄脏了吗,又不耽误你跟别人认识,怎么就提前回来了呢?”
张秀梅都无语了,陈芳说得容易,参加联谊会的其他人不说穿得光鲜亮丽,起码看着干净整洁,就她闺女带着一身脏污坐里面,合适吗?她陈芳不怕丢脸,自己闺女可没这么厚脸皮!
林静则笑了声说:“看嫂子这话说的,好像我回去了也能处个营长一样。”
“方亚兰都能处上营长,你模样比她好看,怎么就不行了?”陈芳说出心底的猜测,“指不定方亚兰就是这么想的,怕你抢了她的风头才故意弄脏你衣服,让你错过联谊会。”
经过几次相亲失败后,林静早已认清了现实,漂亮的外表或许能让男人更容易喜欢上他,但等真谈到结婚问题,那些男人更在意的是她的劣势。事实上,直到现在林静都想不通方亚兰为什么这么怕她参加联谊会,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自己能嫁得多好。
同时她也很困惑,为什么王晓丽和陈芳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好像只要她出现,她就能被营长看上一样。
但很快林静就明白了,她们不是对她有自信,而是无所谓。
她们无所谓说出这些话对林静会有什么影响,她们更无所谓林静真的被激起胜负欲,自作多情和方亚兰闹起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而她,却因为她们的无所谓,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这让林静感到烦躁,她觉得自己这一年实在不顺,要不是还没到本命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犯小人了。
林静深吸一口气,对陈芳说:“不管方亚兰为什么这么做,事实就是我错过了联谊会,而你口中的营长已经有了对象。时间又不会倒流,您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陈芳以为小姑子被自己说动,眼睛一亮说:“方亚兰害你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总不能一点补偿都没有吧?”
林静气笑了,问:“你想要什么补偿?”
“要不是她,说不定你现在也处上营长对象了,”陈芳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说,“怎么着,她都得给你介绍个条件差不多的人吧?”
“最好还是营长是吧?”张秀梅问。
陈芳以为婆婆也赞成自己的话,连忙点头:“对对!就让她给你介绍个营长!”
张秀梅翻了个白眼说:“你以为营长是大白菜,割了一颗还有一颗?还介绍个营长,你可真行!”
“那……没有营长,介绍个副营长也行啊。”副营长工资虽然低点,但家属也能随军。
这要不是自己儿媳妇,张秀梅都不稀得搭理陈芳,但现在,她只能耐着性子说:“你觉得方亚兰都能因为怕静静抢她风头这种事了,她还能给静静介绍对象?”
陈芳毫不犹豫地说:“她不答应咱们上她家闹去啊!”
“上门去闹?你打算怎么跟人闹?威胁说她要不给静静介绍对象,你就把她做的那些事宣扬出去?还是跟他们打一架,撒泼耍赖说不给静静介绍对象就不走了?”
张秀梅本来就心情不好,再看陈芳不停点头,表情看起来很赞同她的提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闭嘴吧!真要这么干,静静以后还做不做人了?咱们老林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陈芳心说名声算什么啊,像方亚兰,前段时间谁提到她不摇头叹气?现在知道她处了个营长,说起她语气都羡慕坏了!
但陈芳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嘀咕说:“那静静的婚事怎么办?”
张秀梅可不会觉得儿媳妇是在担心闺女,冷着脸说:“我之前就说过了,静静的婚事不用你管,怎么?才过半个月你就忘了?”
“那我怎么都是她嫂子,关心一下总没错吧?”陈芳当然没忘,她当时还发誓以后不插手林静的婚事了,但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
张秀梅没感受到陈芳的关心,沉着脸说:“用不着你关心,我还是那句话,你赶紧给我收起那些小心思,不然出了事我让你卷铺盖滚蛋!”
又是这句话!
陈芳心里气得不行,偏偏她知道林卫东是个不中用的,爹妈说啥是啥的人,如果张秀梅真发狠让她滚蛋,她男人还真拦不住,只好憋着气说:“妈你干嘛把话说这么难听啊,我又没打算做什么。”
“没有最好,”张秀梅冷笑,“话说得难听,总好过拖得事情难做。”
……
因为谈得不太愉快,陈芳三两口吃完饭就回屋了,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她进屋时门板甩得哐当响。
张秀梅倒没太生气,只是扯着嗓子喊了句门坏了让他们夫妻俩自己修就算了,反把屋里的陈芳气得大喊大叫起来。
不过等里面的声音消停下来,张秀梅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林静看在眼中,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有心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最终只抿了抿唇说:“您坐着,我来洗碗。”
说完,林静碗盘都垒起来,端着起身走出去。
张秀梅则看着泛着油光的桌面发呆,刚才看似是她压倒了陈芳,把她的小心思按了下去,可念头一旦起来,哪那么容易打消呢?
陈芳这个人,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
林静洗完碗后顺手把自己和她妈的衣服也给洗了,等晾好衣服,她拿着空盆回到家里,照旧拴好门锁进屋。
张秀梅还跟以往一样,靠着床头做针线活,听见声音她抬起头问:“衣服洗好了?”
“洗好了。”林静回答说,走到床边坐下。
见闺女欲言又止,张秀梅问:“因为你嫂子的话不高兴?”
“没,我有件事想跟您说。”林静摇头说。
“啊,你说。”张秀梅放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闺女。
林静并不是很内向的性格,之前张秀梅跟她说起相亲的事,她也没怎么害羞过。但这次跟以前情况还是不一样,以前是她妈说她听着,这是头一回由她告诉张秀梅,她要相亲这件事,一时间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闺女不说话,张秀梅问:“怎么了?不太好说?”
“没有,”林静摇头,笑了笑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下午妇联周主任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周主任?”张秀梅有点意外,问,“她介绍的什么人?”
林静想了想说:“其实也不完全是周主任介绍的,还有个介绍人,是驻地家属院的妇联主任,姓黄,说是湖阳驻军师长的媳妇。”
张秀梅就是个普通工人,这辈子接触过的最大的干部就是制衣厂厂长,乍然听说师长媳妇要给自己闺女介绍对象吓了一跳:“她怎么认识你的?给你介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太清楚,工会王干事说是她是通过联谊会知道的我,”林静说着顿了顿,“黄主任介绍的人是当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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