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尔街往北,步行十分钟后,就到了我每个星期都必须拖着身体的“废颓”前来感受煎熬的地方。
卡伦一中,全名是卡伦县第一高级中学。顾名思义,不论是师资力量,还是生源质量,它都是居于卡伦县第一位的一所高中。其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一九七八年的那个教师节。
我会在这所学校读高中,可不是因为初中年纪的我有多么用功努力。要知道,我才是一年前到的县城,而且来这里之后的空闲时候,大多花在了游戏和帮忙张升叔的事务所上面,根本没可能沉下心来究研学目。所以我每个周一能够出现在这校门前的斑马线的原因并不在我自己的身上。
我的父亲叫杨宁,是一名刑警。十年前,他与张升叔一起因为处理案件准确迅速而被并称为卡伦县的犯罪克星。
那时候我才六岁,对他的直接印象就只浅薄的停留在他匆匆忙碌的背影之上。唯一能深深刻在我脑海,拭抹不去的,是他一直在小时候懵懂的我面前自言自语的语话。多是些关于自己推理破案上的,令幼年的我难以理解。不过却成为了我之后期望警察的主要契机。
对他的记忆会被时间拦停,是因为父亲的生命也在那一年被永远剥了去。在母亲的述说里,一辆飞驰而来的轿车,一个受惊呆伫的人,一个果断的纵身起跃,是父亲生前的最后画面。
因公殉职,他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走的,一起普通的聚众斗殴案。而他所保护下的男人,是正准备逃跑的那件案子的发起人之一。
据说在父亲救下他后,他在狱里好长时间不食一饭、不言一语,终日沉浸在自责当中。再后来,刑满释放后,男人当着所有警察们的面痛哭发誓,一定要做个彻底正直的人来报答身为刑警的父亲的救命之恩。
他也真的做到了当时的誓言。
听张升叔说,出狱后的几年,那个男人完全洗净了自己青年时的污浊,踏踏实实地工作生活,最后还开起了公司,成为了一位受人敬尊的成功人士。
我对父亲的感情并不深厚,但是他能在执行任务的追求真相中闭上眼,并且还拯救了一个即将落入罪恶深渊的人,我觉得或许也是他所期望的最好的选择了吧。
我真的很骄傲我的父亲。
一年前我来到卡伦县城后,张升叔就和警局里的人商量了好,依托着人脉把我送进了全县最好的高中。因为父亲的关系,所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可是进入最好的高中,对我而言真的是件值得偷乐的事吗?
不,并不是。这只会让我的本是乐观性子里平添几分自卑的情愫。来自于乡下,一路耍玩的我,怎是那些从小塾私育教、泛远见识的人的对手。入学起就底垫在班级四十人的成绩,正一点一点蚕食着我微渺的自信。
不堪负重的我,后来终于是选择了“自暴自弃”,把自我状态重新调回到了十六岁之前,那个脑中只是装满“玩”的时光里。上课开小差、睡觉,甚至翘课,都逐渐家常在我的每一个星期。而对于那些老师们“授传”的知识,只会当做一种见闻,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反复着没日没夜的练习。
我在学校里的举止张升叔是知晓的,自始至终是知晓的。他很清楚,但也并不会说什么,只是在班主任电话联系过后才会偶尔叨唠几句。
对于我这种今后的目标一直坚定在警察职业的人来说,学校里教授的大多数知识是否有关键用处,他和我以及极少数的监护人一样,都肚知心明。
当然,要想做警察是得需要一些成绩,但是这里的成绩可并不意义在于考试分数。卡伦县警察对于这方面的门槛很低。
往前走,穿过马路上一条条并排的斑马线。
左手边,是休息廊和校卫室;右手边,是花坛和校名碑。身着橙黄上衣的清洁工拿着扫帚在校卫室边哗啦,戴着墨镜的女人在休息廊摆弄着文具摊,衣饰素朴的中年男人手脚忙乱地应付着糯米桶前嗷嗷待哺的学生。车鸣在耳边闹,人语在眼前嚣,两个校卫直正地高大在伸缩门的两边……
这一幕几乎在每周一都会反复上演,毫无新鲜感可言。
叹了口气,我随着人流走了进去。
两只麻雀在校内的行道树蹦跳着飞向了天空。
“又要开始了吗?”没精打采的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