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得知死者口腔内存在高温灼伤残留这一信息后,凶手把手枪塞入死者嘴中再扣下扳机将其杀害似乎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这意味着,起码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凶手还在这个房间里且有着正对死者座椅的站位。”
我站在房间的落地窗边,看着死者曾经坐过的木椅,思绪不断地在脑海中翻濯涌动。
“如此一来,凶手的身份就不可能是当时在屋外的来客以及互相有不在场证明的佣人们,唯独剩下当时负责看门的秦女仆和一直处于隐身状态的杜老爷长子杜英才了。”
“又因为秦女仆在案发不久后便和我们会合,没有时间去处理身上的痕迹。参考鉴识人员对众人关键部位检测的报告以及林警官特地参与的搜身结果,二者的毫无可疑发现几乎排除了秦女仆犯案的可能。所以杜英才为目前杀害杜老爷的最大嫌疑犯,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即便这样,案件的一些细节处依旧扑朔迷离。如果说像晾衣杆上的军大衣之类的可以说是死者死前日常的生活产物,那么现场散乱的枪模就必定是与案件紧密相关的。凶手费如此精力将它们从陈列柜上取下,并小声散在地板上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我还是没有头绪。而且,死者的座椅上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手指里也没有其他人皮脂的成分,法医又表明他没有被药物迷晕过的迹象,说明他是很冷静且清醒坐在椅子上等待凶手开枪的,这种情形下到底该怎……”
突然,我眼前一亮,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思路在我脑海中迸现了出来。而这突如其来的灵感,完全来自于我眼前凌乱的地板以及刚刚从我脑中划过的“清醒”二字所带来的冲击。
“原来如此。”我不禁将心声道了出来。
所谓“木藏于林,人藏于群”,现在的我终于明白了凶手大费周章把现场布置成如此的原因,并且因为因果连带的关系,我也清楚了凶手做手脚让自己摆脱时间线控制的大方向。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推理凶手制造出这起不可能犯罪的具体手法了,在解释了地板上散乱的枪模这一疑点过后,案发现场仅存的不自然处就只有房间落地窗的异常状态以及阳台晾衣杆上的那件军大衣了。”
说着,我走到了阳台上,仔细观察起这里的每一处细节。
这是个半圆形的区域,四周有一排白色的瓷柱作为与半空的边界。在左右两边的角落中,有两株说不上名字的盆栽对称摆设,像两个绅士一样谦谦地躬身于每一个经过它身边的人。阳台正对着房屋围墙外的被灯光染红红的枫林,底下正好是那条穿横此地的河流,如果一个人能够安静地站在上面,那他必将被这潺潺的流水、这婆娑的树叶以及这来自于海洋的习习阵风所揉抚,彻底忘却人世间的繁琐愁忧。
但现在的我是说什么也理解不了这样的待遇了,被谜团困扰的我怎么可能再静下心来欣赏这样的景色呢?
我用手摸了摸晾衣杆上的军大衣,一股湿润的感觉立刻就袭过了我的神经。尤其,是在衣服的最下沿位置,更甚至处于一种几乎充满水的海绵一样的手感。
如果说现在的我是那个依旧纠结在凶手如何迅速逃离现场的人的话,我必会对这样的线索以死者生前曾弄脏此衣并自行洗涤来展开解释,但如今我却很敏捷的联想到了之前在里屋的发现,然后迅速将其取下,试探性地摸了摸衣服的左右两边口袋。
“果然衣袋里面都有一个不明显的破洞。”我自信地笑了笑,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下晾衣杆上两根固定在天花板的金属杆,金色灯光的照射下,依稀能看见它的两侧有两道新鲜锃亮的划印,像是被什么丝线刮过后留下的痕迹。
“看来我的方向没错。”我将衣服小心地放归原位,紧接着径直朝搁置在门边的证物箱走去。
我拿起鉴识警员曾展示过的凶器手枪,它的扳机和紧挨的保险之间如我所料的存在着几条与晾衣杆相似的划痕。整体看下来,不难发现手枪距离枪口大概五六公分处有一些星星散散的黑色附着物,其中有一些促使手枪与证据袋粘连在了一起。
“现在一切谜团都被解开了,凶手就是利用了这样的手法给自己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的。”我释然地站起身,“并且根据现场获取的种种信息,凶手的身份只有可能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