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我的保证,王通这才宽心了,抿着嘴,笑眯眯道,“这样吧,我们王家在本地也有几分产业,邢兄弟你要是不嫌弃,就由我派人护送你回家。”
我忙说不用,一个人过习惯了,身边跟着旁人,到底是不太好。
如此虚与委蛇,假意客套了一番,我自然是把话讲得滴水不漏,而王通则表现得更像一个老狐狸,拉着我的手,依依话别,还很贴心地将我护送到了王家祖宅外面的那条大马路上,亲眼看着我登上一脸顺风车,这才隔着车窗向我招手,慢悠悠地背手离去了。
我则坐在汽车后座上,目光死盯着前面的后视镜,直到王通的身影从后视镜中淡化,彻底消失后,方才紧靠着座椅,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今儿个又长见识了,要是不曾和这帮王家人打交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口蜜腹剑,什么是当面叫哥哥,背后抄家伙。
想到这儿,我又赶紧取出了踹在怀里的丝帛,生怕有假,急忙低头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在确认无误之后,方才苦笑一声,再度将丝帛叠好,放进了贴身的衣物中。
为了这玩意,哥哥这回差点栽了大跟头,要不是最终搬出了“龙虎山”这块金字招牌,恐怕王家的人,还真就未必会轻易放我离去。
一想到王家老少摆出的那张刻意逢迎、写满了虚假客套的脸,我就是一阵作呕,心中也止不住腾起了一股怨气,特奶奶的,柳无双到底给我介绍了一帮什么人,等此事过去,返回江宁之后,我飞得找他问个清楚才行。
这么想着,我愤愤不平了一路,好不容易返回了凤凰古城,当时天色已经很黑,为了保险起见,我并没有住进之前的那家民宿,而是在比较偏远的位置,又订了一家酒店,躲进房间里,手捧着丝帛,左瞧右看。
作为湘西大户,王氏家族的为人的确是不怎么样,然而收藏下来的东西却绝对是一流,我将丝帛中记载的内容,完完整整地通读了数遍,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上面记载的内容,的确对小玉有着莫大帮助。
养鬼之道千变万化,然而万变不离其宗,所图的无非就是个“稳”字。
只要能够稳住小玉的神魂,让这小妮子遥遥不稳的元神能够稳固下来,就不用惧怕随时有可能到来的阴风洗涤之痛。
而王家丝帛上记载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关于如何稳固元神,茁壮根骨的秘法,只要我能将这丝帛上的内容交到小玉手中,凭借这小妮子过人的天赋,自然能够领悟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手段,借此来抵御阴风袭扰。
看到这些,我异常激动,生怕有变故,赶紧有用手机将丝帛上的内容全部都拍摄下来,储存在了网络之上。
弄完这一切之后,我终于彻底心安,舒舒服服地躺回床上,安心睡了一个大觉。
大眠不觉晓,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我一看手机,心中暗道糟糕,快赶不上回程的火车了,急忙匆匆离开了酒店,火速赶到景区外面拦车。
一番周折,等我顺利回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十分,我飞快取完票,步伐匆匆地朝着候车大厅走过去。
候车大厅随处可见熙熙攘攘,光排队也要等上半个钟头,眼看快赶不上火车了,我心中焦虑,跟随人流拼命往前挤。
可就在我即将挤进候车大厅,快要过安检的时候,冷不丁,背后却有一阵寒意升起,莫名捕捉到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将手中的行李箱猛然举起来,挡住了自己的侧脸,也就在那一瞬间,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内,忽然有一把红樱束尾的短刀,猛地从角落中迸射出来,狠狠扎在了我的行李箱上,力道之大,直接贯穿了行李箱外壳,深深扎进了里面的衣物当中。
是谁?
我一阵心寒,急忙放下行李箱,扭头朝人群中观望过去,视线中却到处是脚步匆匆的行人,根本就瞧不出刚才那把飞刀,究竟是何人所为。
候车厅的人太多了,根本没谁注意到这边,更没有人发现就在大家争相拥挤的时候,暗处已经飞来一把刀,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先生,先生……”正当我愣神的时候,负责安检的工作人员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隔着窗户向我喊话,说那位先生,你到底要不要过安检啊?不检票别挡着后面的人。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擦掉了冷汗,对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扭头,匆匆朝候车厅外面走。
来到人少的地方,我立刻将行李箱打开,一把约莫三寸长的飞刀,也随之跃入了我的眼中。
红樱束尾,刀身线条流畅,通体不过三村长,后面一个小型的短把,用黑色的胶布缠绕着,颇有上世纪,古龙小说中的暗器风格。
我将这飞刀拿在手中,细看了好久,愈发觉得能够施展这种飞刀的人不简单。
刚才候车厅中那么多人,此人居然能够在人缝的间隙中,精准无比地对我投掷出这把飞刀,一击不中,立刻拂衣而去,深藏功与名,绝对是个很有职业修养、并且对自己的手段极其自信的杀手。
可是,这样的杀手,究竟会是被谁派出来的呢?
我有点慌,闭上眼睛细想,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的罪过这样的人。
如果是王家的人因为被我拿走了丝帛,因此而记恨在心,倒是有一定的可能,不过王家是养尸大户,就算要留下我,也绝不可能施展飞刀绝技这样的暗杀手段。
更何况,我是昨天下午才离开王家的,就算他们要对付我,这才一天时间,怎么可能请到如此厉害的杀手?
我想不通,整个人都变得有点懵了,独自蹲在候车厅外的角落里,呆愣了大半宿,到最后也没能盘算出,到底是谁在设计我。
眼看着天色又要亮起,我只能站起身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继而再度走向了购票大厅,改签成第二天的站票。
回程途中,我心事重重,直到火车顺利抵达江宁站,都没有完全缓过劲儿来。
最后还是扫地的阿姨主动提醒我,说小伙子,都到总站了,你怎么还不下车?我愣了一下,随即起身,朝着扫地阿姨道谢,随即迷茫地走出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