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龇牙咧嘴的水猴子,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说不上紧张还是胆寒,胃中莫名觉得有些抽搐,想呕吐,但却吐不出来。
我心中一直有些害怕,但这种畏惧感,又仿佛并不来源于我自己,而是身体里的那个东西……
我一只手抓着剪刀,另一只手握着刚从水猴子下巴上剪掉的胡须,沉默很久,反倒不晓得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
虽然我顺利拿到了药方上记载的东西,可是对于已经被我捕获掉的水猴子,却拿不定主意,应该如何处置它?
据傍晚那位中年大叔的说法,这畜牲潜伏在水库中,多伤人命,已经害死了不少生活在水库边上的人,按理说我该除掉这个祸害才是。
可我毕竟还是有些畏惧,外面盛传水猴子是一种戾气很重,报复心特别强的东西,倘若在这里结果了它,它的鬼魂会不会继续找我麻烦呢?
我拿不定主意,只能沉默。
而水猴子则继续被困在网中,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用那双绿油油的眼神瞪着我,眼底里蕴含着畏惧,愤怒,以及难以述说的仇恨和冷漠,看得人心底越来越毛躁。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去冒险,于是重新拖着水猴子走向水岸,用剪刀剪开了缠绕在它身上的渔网,准备将这玩意放归水库。
也许,它这次在人类手上吃了亏,以后就不敢再害人了呢?
这么想着,我心中稍安。水猴子则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观察我的姿势,一双冷幽幽的眼睛,绽放着猩绿色的光,犹如要记住我的脸一般,十分的冷漠。
直到我将渔网中的钢丝锁剪断,这东西方才嚎叫了一声,仿佛为了庆祝重获自由,然后迅速用爪子撕开了渔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沉入黑漆漆的水中消失不见。
这个过程中,它挣扎了一下,用爪子划破了我的手背,并在我袖子上面撕开了一片衣角,幸亏我我抽手快,才没有被它挠出血痕。
直到水猴子彻底入水,我才把身体直立起来,远远地看着它的背影,心中却沉甸甸的,有些心绪不宁。
果然,这东西潜入水中,并未立刻消失不见,反倒是出现在了距离岸边不足十米的地方,重新将毛绒绒的脑袋浮起来,仍旧露出那双猩绿色的眼仁,冷幽幽地和我对视着。
在那双眼睛里,我嗅出了一种仇恨和残忍的味道,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感觉一股寒气上涌,心中也多出了几分后悔。
我或许并不应该放过这东西的。
然而水猴子已经潜入水底了,吃了上一次的亏,肯定不会在上我的当。其次是自从靠近了水猴子后,我便一直觉得肚子里不太舒服,也许是那小东西在闹腾,我中感觉肚子里又一团气,在胡乱地游走着,搞得我双腿夹紧,放了好几个闷屁,虽然不响,可是熏得我很厉害。
没辙,我只好放弃,转身走入水库边缘的丛林地带,解下裤子,在这穷山阔野中放飞自我。
等我解决了肚子里面的问题,再次返回水边,水猴子早已消失不见,而我也不愿再逗留,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应该只能待在水里,就算它恨我,应该也不至于跑进城市来报复……”
我已经打定主意,自此以后,绝不再来青云水库,距离这东西远远的,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可事实证明,我还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凌晨左右,我打着手电筒摸黑下山,林中草木茂盛,到处是野草和荆棘,加上对道路不熟悉,我走得并不快,匆匆赶到下午停车的地方,已经是后半夜的两点左右。
这个点,深山中雾瘴很深,林荫小道特别的颠簸,出于对安全问题的担忧,我并没有立刻动身回城,而是蜷缩在汽车驾驶室里,盖上一层薄毯,静静等待黎明。
水猴子的胡须被我紧紧揣在怀里,隔着一件内衣,却总让我感觉身体刺挠,忍不住讲这玩意取出来,凑到眼前细看。
浅白色的胡须,宛如鹅毛,并不尖锐,但却总能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我不明白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按理说,仅仅只是一撮胡须,应该不至于……
看着看着,我眼皮渐渐沉重,便急忙将这玩意收好,裹上薄毯,侧过身子睡去。
迷迷糊糊的,也不晓得睡了多久,我感觉车窗外起雾了,隐隐间传来一大片水猴子“叽叽”吵闹的声音,眯着眼睛缝一看,发现自己被我剪掉了胡须的水猴子,正将毛绒绒地脑袋紧贴在前挡风窗上,瞪大绿油油的眼珠,死死地怒视着我。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我总感觉那畜牲似乎找来了,而且还纠集了很多同伴,围着我的汽车胡乱蹦跶,不停地嘶吼着什么。
而我的意识则半梦半醒,很想起身驱赶,但身体却沉甸甸的,一半清醒,一般迷糊,根本没有办法起身下车。
就这样,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我被林间的鸟叫声吵醒,睁开眼,打了个激灵,这才发现天色早已放亮,而“梦中”的水猴子,也早已经离开了。
“呼,感情是个梦!”我擦掉冷汗,继续转动车钥匙,准备驱车远离。
然而就汽车成功启动,正要朝着山下行驶的那一瞬间,我却感觉前车胎忽然一跨,似乎扎到了某种尖锐物,传来“嗤嗤”的漏气声,整个车头也随之瘪了下去。
“我、靠!”我下意识大骂一声,赶紧推开车门,绕到车头检查,才发现马路中间,居然竖着一把弹簧刀,不偏不倚,正巧戳中了我的轮胎。
“这特么什么鬼?”我当时就愣住了。
深山老林,究竟是谁将一把刀埋在马路中间,等着我驱车从上面碾过呢?
这事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好在后备箱中还放着备用轮胎,只好花了大半小时功夫,将备胎取下换好,一路小心翼翼地驱车返回了江宁市。
等我返回自己的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我迫不及待,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上楼,将昨晚取到的水猴子胡须取下来,用剪刀继续搅碎,然后配上老猫骨灰,黑狗血,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中草药,搀合在一起,熬出一碗浓汤。
为了熬出这碗汤,我足足花费了四个多小时,直到汤成的时候,天色又黑了。
我盯着眼前这碗黑漆漆,异常浓稠的汤药,生怕有毒,迟疑了好久,直到汤药快凉了,这才捏着鼻子,把心一横,强行将这玩意灌进了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