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常胜：“几位兄弟开个价吧。”
大胡子：“呦，我没听错吧，你真要买？”
“恩，买。”
大胡子和他的同伙互相看了一眼。
紧接着他蹲下身子摸起小琴的脸咂舌道：“哎呀哎呀，琴儿，你听到没，有人要跟我出钱买你。”
“这让我如何是好？”
“我可舍不得你的很吶。”
他一伸手，小琴就吓得向后退。
大胡子脸色一阴，狠狠一抓小琴的手腕，正欲发作，被江常胜给拦住了。
“兄弟，谈谈吧。”
大胡子嘿嘿一笑，抓着小琴的脖子转过头来，“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又会跳舞，又能干。”
“你出多少钱哪？”
“你当初买她花了多少钱，我现在出五倍，不，出十倍，你看可否？”
大胡子眸光一闪，“我当初买她花了三万两银子。”
卢肖顿时眉头一皱想要站出来理论，江常胜伸手道，“三万两银子是吧。”
“行，我买了。”
大胡子眉毛一挑，“当真？你刚才可是说了，要花十倍的价钱。”
“对，没错，十倍。”
大胡子四人都有些错愕，没想到江常胜竟然答应了。
三万两银子同等于三十金，十倍的价钱就是三百金。
花三百块金条，买一个疯疯傻傻的舞娘？
三百块金条，堆起来的话就是一张金灿灿的小桌子，多少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吶，大胡子等人一时间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大公子，这说出去的话可就是泼出去的水，不能反悔。”
“不反悔。”
大胡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一伸手，“钱拿来。”
江常胜：“没有。”
“没有？没有你扯个蛋！”
大胡子激动到了极点，感觉自己被耍了。
“先别着急，三百金，这可不是小数目，我现在确实没有，但我可以给你打个欠条。”
“欠条？我要你娘的欠条！”
江常胜神色一阴，不急不缓地说了起来。
“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我确实没有这么多钱，但我家里有钱。”
“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吧，我是个有钱人。”
大胡子一愣。
他的同伴们都是一愣。
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装逼。
大胡子又把江常胜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不瞒阁下说，我家是开荒的。”
“开荒？什么是开荒？开荒很赚钱吗？你唬我？”
江常胜：“开荒就是把那些没人要的地给开垦出来，接着什么值钱种什么，然后就有钱了。”
“种地？种地能赚多少钱？”
“哎呦，你别这么冲嘛，你想想看，只要你开的荒足够多，只要你种的东西足够多，是不是就有钱了？”
大胡子和他的同伙商量了一会儿。
“兄弟，我怎么相信你？”
“我给你打张欠条，按个手印，你直接拿欠条去我家要就行了。”
“你家在哪？”
“西北，中州当阳城，眺南府。”
“西北？我干里娘，这么远？你当我是白痴？”
“欠条这东西有个屁用，到时候你家里人不认账怎么办？你踏马下船跑路了怎么办？你是假名字怎么办？”
江常胜：“朋友，说话客气点，你这么大的火气，很容易跟人把事情谈崩的。”
“客气？你踏马没钱老子跟你客气个狗屁！”
“拿钱！”
“我听人说了，就是你们两个今天在我的场子里胡闹的吧。”
“我好好的场子被你们给折腾散了，赔我的损失，一共十金。”
“再加上琴儿因为你们瞎折腾都受伤了，医药费也是十金，一共二十金，赶紧拿来！”
卢肖顿时挺身而出。
“你这人简直就是蛮不讲理，你这赌场一天能赚到十金那么多吗？”
“小琴姑娘受的伤，都是那些龌龊的客人，还有你给造成的。”
“她现在脸上的伤，就是你打的！”
大胡子顿时勃然大怒。
“你找死是不是！”
江常胜再次制止了大胡子，“这事还有得商量吗？”
“商量？今天你们俩不拿钱出来，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大胡子四人顿时一脸的杀机，他们的气机同时也爆发了出来，江常胜只是一个屏息就可以判断出来，大胡子本人是天启境二层的境界，其他三人分别是天启境一层，地听境三层和八层。
难怪这四人气焰如此嚣张，以这样的水平和组合，虽然在世上众多修炼者中并不算厉害，但是在眼下这样一条拉着许许多多平民百姓的客船里，足矣让他们一言九鼎，称王称霸。
江常胜想了想，“这样吧，我再重新开个条件，你们看行不。”
“什么条件？”
“几位一看就是练过的，都是同道中人。”
“想必你们肯定也知道，这世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些神兵利器。”
“你们看，现在我手里有一把剑。”
“这把剑叫斩龙。”
“这把剑如果拿去卖，最起码也能卖一百万两，黄金。”
“如果你们今天谁能把这把剑从剑鞘里拔出来，我就送给谁。”
江常胜取下背上斩龙。
这伙贼人一听到有这种事情，顿时眼里来了兴趣。
大胡子一个箭步冲过来就想抢剑，被江常胜一闪。
“诶，别激动啊，你们先等我把话说完。”
“这把剑很邪门的，里面住着一头蛟，一头当年只差半步就能成圣的恶蛟，那恶蛟虽然死了，但是它的残魂一直都留在这剑里，不死不灭。”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万一拔不出来，可能会被那恶蛟给一口咬掉魂台，至于这位地听境三层还没开魂台的朋友，可能会直接被烧成灰烬，或是被抽干血液，我也说不清。”
江常胜一伸手，把剑往前一推。
四人下意识地往后一撤，显然被吓到了。
“试试？”
大胡子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内无人敢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胡子胸膛一挺眼睛一瞪，“你他妈唬谁呢？”
江常胜踩在椅子上哈哈大笑。
“我原以为阁下几位就算不是忠肝义胆的英雄好汉，起码也是几个颇有胆色的狠人。”
“但竟没想到足下几位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乌合之众尔。”
“唉，罢了罢了，既然百万两黄金送到你们面前你们不敢要，那就算了。”
江常胜收起了剑。
大胡子四人闻言又气又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剑，当真价值百万？”
“我常某人绝无虚言。”
“叫什么剑来着？”
“斩龙。”
“里面真住着一头蛟？”
“住没住，阁下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那蛟，真有你说的那么凶？”
“当年只不过是半步成圣，就能血洗荆州无数高手的存在，你说呢？”
大胡子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大哥，我好像听说过这剑，听着好耳熟，就是具体想不起来了。”
“大哥怎么办？”
“我们就这样被这小子吓住了？”
“大哥，要不我们现在杀了这俩人，抢了剑？”
江常胜大声说道：“几位如果想杀人越货的话，恕我冒昧，再提醒各位一句，我虽不才，却也有天启境五层，几位应该能感觉得到吧。”
“我可是真心想跟你们商量的，如果你们想要动粗的话，常某人随时奉陪。”
“别的不敢说，对付你们这几条臭鱼烂虾还是没问题的。”
大胡子四人顿时全部怒了。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臭鱼烂虾？”
“你是在找死吗！”
“果然是你砸了我们的场子，你以为我们收拾不了你一个天启境五层吗？”
江常胜听着他们的狂吠也不生气，而是一脸的邪气笑容。
“足下几位战又不战，和又不和，性贪而又无谋，色厉而又胆薄，犹犹豫豫与堂下妇人无异，说出去就不怕别人笑话吗！”
大声一吼，如当头棒喝，将这四人全部震在了场中。
江常胜的这一招，叫做杀人诛心。
他一句话就戳到了这些人的暗中要害，戳到了他们那不为人知的**点，戳到了他们那生而为人可怜又可悲的自尊心。
果不其然，这句话说完就奏效了。
几人先是愤怒地要跟江常胜决战，紧接着大胡子又一伸手拦住了众人。
“朋友，我们几人出来混，不为害命，不为结仇，只为求财，我看你也挺有诚意的，今天就不为难你的。”
“这样你看行不，你把你手中的那把剑给我。”
“我把琴儿给你。”
“你要人。”
“我要宝剑。”
“咱们一物换一物。”
江常胜当场便明白了大胡子的用心，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了一声，这人还他妈挺精！
江常胜连想都没想。
当场就把斩龙剑给扔了出去。
“接剑！”
大胡子四人马上要接住斩龙剑的时候，江常胜又一声大喝。
“别碰剑鞘！”
四人吓得连忙又缩回手，退出三米远。
别说江常胜和卢肖，就连那痴痴傻傻的舞女小琴都被这一幕看笑了。
性贪而无谋，色厉而胆薄。
真真实实地描绘出了他们的嘴脸。
一把剑除了剑身剑柄外就是剑鞘，不碰剑鞘，还怎么拿这把剑？
四人当场都一脸尴尬地看着地上的斩龙剑。
捧腹大笑的江常胜冲着他们指手画脚道：“哎，这可不是我不愿意啊。”
“剑我给你们了，不敢接可别怪我。”
“琴儿，过来。”
江常胜喊了一声，小琴立刻会意，连忙乖巧地站到了江常胜的身边。
江常胜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看着此时傻在原地的大胡子四人。
在这条船上，没有什么能比当下这一场戏更能这四个男人尊严扫地了。
以江常胜的实力和手腕，完全可以干脆地直接杀了他们，但是江常胜今天之所以跟他们讲了这么久，无非是刚开始抱着以和为贵的想法，不想杀人。
紧接着发现这四人全完就是四个毫无下限的刁民，歹人，贼子。
于是江常胜便想出了这一招杀人诛心。
真要杀他们，何需要脏了自己的手？
这些经常践踏他人尊严的人，往往只有当他们自己的尊严掉在地上时，他们才会明白，自尊心，是那么的不值钱，却又是那么的重要。
江常胜又是一笑。
“你们到底要不要剑啊？”
“百万两黄金掉在地上，你们就这样看着？”
“如果真不要的话，我可以收回来吗？”
“行吧，你们就这样干看着吧，我先带人走了。”
江常胜带着卢肖和小琴就要离开。
大胡子双眉倒竖，横肉一挤。
“等等！”
江常胜停了下来看向他不说话。
“不就是一把破剑吗？”
“拔它出鞘有何难？”
“你给我看好了！”
大胡子的同伙都紧张了起来。
大胡子一脸沉重严肃地走到了斩龙剑前。
他一个马步扎了下来，下盘沉稳，紧接着一提气，元力开始笼罩于周身，凝于双手。
场中的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
他伸出了双手，有点微微的颤抖。
“啪嗒。”
他将斩龙剑从地上抓了起来。
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发生。
他松了口气，他的同伴开始大声鼓掌喝彩。
“好！”
“大哥好！”
“大哥厉害！”
江常胜默默一笑，点头眼神示意继续。
大胡子神色再次一凝。
他开始拔剑。
他的手抓牢了剑柄，另一只手握住了剑身。
他的额头上有汗流了下来。
江常胜这一刻也不笑了，而是认真地看着这一幕。
大胡子闭上了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似乎是在默数。
三。
二。
一。
他的手动了，用力了！
斩龙剑动了。
从剑鞘里出来了一寸！
两寸，三寸。
大胡子紧张到了极点，屏住了呼吸。
当斩龙剑的寒芒先露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全身肌肉都在颤抖。
他狠下心来了，猛抽了！
“哗啦！”
斩龙剑身露了出来。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出如龙。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秒。
紧接着房间内爆发出山洪般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拔出来了！”
“我拔出来了！”
“什么事都没有！”
“大哥你好厉害！”
“大哥你好牛逼！”
“大哥你太棒了！”
他的同伴围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的江常胜，淡淡一笑，带着卢肖两人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小琴回过头去。
似乎想要努力看看房间里的模样。
江常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连忙跟了上来，走出船舱，走向黑夜的远方。
静谧，是这江这海永远的主题。
一间屋子，一把好剑，四个男人，一场好戏。
再加上一头恶蛟。
他们拿起了想要的尊严与贪婪的金钱。
却又紧跟着跪地求饶。
撕心裂肺的嚎叫与哭泣，不过是那转瞬即逝的浪花和浪啸。
只可惜，时间不能重来。
人生不能回头。
不然他们一定会明白，有的题，会不会做其实并没关系，只要别从一开始就选错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