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契约?”
看着骷髅马上就要点火,苏青顾不上详细询问,而是一把拽着了Urd的手。
“切…这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竟然能让你这么着急?”
Urd酸溜溜的说着,苏青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同情心泛滥,但是他本能的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契约…那可得看你了,契约的内容烙印在血脉深处……只有你有这个资格。”
Urd打了一个响指,空间中的规则被改变,骷髅和火焰升腾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慢,时间流动变慢了。
“我可以短暂的改变时间规律,但是我无法暂停时间,你还有时间思考契约的内容。”
“当然,你实在想不出,可以把他放出来。”
血脉,又是血脉。
苏青不清楚他的血统中究竟隐藏着什么,让他拥有这些能力。
契约这见鬼的东西,不是一般是主仆之间才有的吗?难不成让他奴役这个女孩?
骷髅举着火把的手在向十字架底部靠近,哪怕很慢,但迟早也会有将其点燃的时刻。
“真是见鬼,我就不能把这个骷髅杀了,解开这个女孩的束缚吗?”
苏青有些头疼的向Urd询问着。
“呵,首先你可能连杀死这个骷髅的能力都没有,而且面对这些死侍,你能带着这个女孩全身而退?”
“更何况,过去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你又如何改变?”
Urd似乎有些不屑,撇了撇嘴。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契约,这不仅能救下她,而且还能赋予她生存下去的能力。”
苏青沉默着,他走上前到十字架之下。
他看着少女的面孔,之后用手托起了女孩的下巴。在苏青接触她的一瞬间,少女的睫毛似乎轻微颤动,随即竟然睁开了眼睛!
哪怕她的脸颊上都是灰尘,但也掩盖不了女孩澄澈的眸子。
这变故让苏青不由的一惊,在时间减速的空间中,为何女孩还能和之前一样。
他一回头,却看到了Urd正在偷笑。
一瞬间,苏青明白了这是Urd搞的鬼,她可能也赋予了女孩免疫规则的权限。
“你是神吗?”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换种说法,只有自己才能成为自己的神明。”
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青年,苏青是一个无神论者,但经历了关于龙族的几件事的冲击后,他也有些怀疑。
但是迟疑了一会,苏青还是折中的和女孩说,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在女孩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自己做自己的神吗?”
少女喃喃自语,但苏青现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每一次都是血统,之前的梦和绘梨衣,都是吸收过自己的血液,那么,是否自己将血液喂给少女就可以改变僵局?
但是,那些金色血液究竟要如何获取?
苏青一咬牙,用右手的指甲在自己的手腕上直接划开了一个口子。
“喝下去!”
他将自己的手腕递在女孩的嘴边,示意女孩吞下自己的血液。
少女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看着苏青流血的手腕,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在苏青的催促下,在他手腕的伤口上吮吸着。
但,没有任何的改变。
看到无事发生,少女似乎有些紧张。
“我是……没有资格吗?”
她颤抖的说着,之前被定在十字架上被周围怪物包围都没有恐慌的女孩,现在竟然在恐惧。
“不,是他太蠢了。”
突然,Urd的笑声从苏青身后传来,她拉开同样愣住的苏青,站在了少女的面前。
“他用错方法了而已,你当然有资格。”
Urd站在女孩的面前,安慰着有些惊恐的少女。
“你期待的是什么?”
Urd突然对少女严肃的询问着,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孩愣了一下,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那我换个说法吧,你期待究竟怎么样的人生?”
Urd盯着女孩,她已经开启了自己的黄金瞳,可十字架上的女孩,对这双黄金瞳没有任何的恐惧。
“你期待被奴役吗?”
“你期待被人掌控生死吗?”
“或者说,你期待看清楚真实的世界,不在浑浑噩噩的活着吗?”
Urd的声音越来越响,她的情绪似乎也开始变化,黄金瞳中的火焰燃烧的更加剧烈了,那似乎是真的金色火焰在跃动。
“期待和现在一样的处境吗?”
女孩勉强转了转头,看向四周的死侍群,还有站在她面前的苏青和Urd。
“不……这不是我期待的人生。”
女孩喃喃地回答。
“所以,让我们一起来见识一下真正的权与力吧!”
Urd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苏青的身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口处似乎微微发凉。
苏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截树枝刺穿了他的胸膛。
“抱歉…为了让他苏醒,只有这个办法了…”
Urd的压低了声音,在苏青耳边低语,说完,她在苏青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噗……”
轻轻的声音响起,却是Urd抽出了那截树枝,树枝的顶部残留着一些金色血液,而苏青半跪下来,创口诡异的没有溢出一滴血来。
“你做好,真正的觉悟了吗?”
Urd再次走到了十字架的面前,那个女孩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没有意料到Urd会将“苏青”杀死。
“我会杀了你…为他报仇…”
沉默了半晌,女孩没有回答Urd,而是冷冷的说着。
“呵,你就不怕我现在把你杀了?”
Urd挑了一下眉毛,用手指抚摸着女孩的脸,可是十字架上的女孩只是倔强的看着Urd。
“切,真没意思,那个混蛋死不了,这是让你觉醒的代价罢了。”
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孩脸突然变得有些发红,然后把脑袋转到了一边,不去看Urd的眼睛。
“只要你愿意,当你失落失意的时候,需要一个肩膊的时候,告诉我,我会立即出现。”
Urd嘀咕了一下,女孩听到后,脸更红了。
她叹了口气,也理解女孩的这种感受。
之前被绑在十字架上,即将被处死,而周围又都是怪物,女孩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苏青以一种盖世英雄的形象出现,钻了女孩心中最脆弱的空子。
“忍一下,我会…尽量快一些的……”
Urd说着,狠狠的将粘着苏青血液的树枝,插向了女孩的心头。
血花飞溅,十字架上的女孩嘴角渗出了鲜血。可是,哪怕这是无比剧烈的疼痛,女孩都没有哼一声,她死死的咬着牙坚持。
“抗下去,保持理智,你就有生存和跟随的资格。”
Urd说着,稍稍和十字架拉开了距离,她静静的看着女孩在咬牙坚持,默默的叹了口气。
而对于女孩来说,她要忍受的不仅仅是钻心的疼痛。
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仿佛一千个太阳在燃烧,不可思议的力量和血性在她的血管里奔腾。
女孩的血统正在被激活,但她点亮的不是金色的黄金瞳,眸子逐渐变成翠绿色。
看着女孩不一样的变化,Urd也有些惊讶:
“这…是完全源自于他的力量吗?”
Urd正在自言自语着,而淡淡的龙鳞已经浮现在女孩的脸颊上,这种鳞片不同于爆血后生成的龙鳞,它们的表面似乎蒙了一层腊质。
鳞片的颜色是偏暗金色的,在太阳之下还隐隐反射着光芒,反而显现的带着一些圣洁的气息。
女孩还在咬牙坚持着,哪怕她身上的龙化现象还在不断加剧,狰狞的骨刺终究是从关节处血淋淋的长出。
女孩,低低嘶吼了一声,身体不自觉的在十字架上扭动,而上面的绳索似乎是特制的,在女孩大力挣扎下竟然没有断裂。
淡淡的金色火焰从虚空中升起,女孩周围的温度开始极速的上升。
她,陷入了回忆。
那是一团火,燃烧在她心头的一团火,女孩来自一个原本十分宁静的村庄。
那是真正的乡村,而人们习惯留下自己的火焰。
不是一次性打火机,甚至不是火柴,是炭薪上珍藏的火,火成为种子,继而成为火焰。
在灶塘里,在堂屋的火炉坑里,埋下火种,时间变成灰烬,灰烬下面是火的种子。
每顿乡下的汤汤饭饭完毕,灶膛里最后不用退出的火炭,留成了火种。
在乡下的夜色深静,狗声停吠,最耐守夜的老人都打起接二连三的呵欠之后,没烧尽的劈柴退出,红火灰里的火种留下。
火种被燃烧过的炭灰掩埋,进入时间的深处,缓慢地燃烧或发酵。而再次需要火焰的时候,刨开灰烬,让火种与柴草接触,用昨天的火种引燃今天的火焰。
看到火焰到来之前的青烟,在火焰产生的那一瞬间,或者火焰自己腾空而起,或者借助一只水竹制成的吹火筒,让火焰燃烧。
而女孩,那一天则是在火塘边玩耍,她看见火焰变成一条条火蛇,狰狞的扭曲着,向四周蔓延。
火焰中的蛇,竟然也是拥有着一双明亮的黄金瞳。
她告知的大人,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只是笑着打发了女孩,而女孩哭泣着跑出了村子。
等她再次回到村庄的时候,村子已经一片火海,没有任何一个人活着。巨大的火焰笼罩了村子,最终汇聚成一条更巨大的火蛇。
巨大的悲伤刺激少女,第一次点亮了黄金瞳,但女孩的灵视并不完整,血脉并没有完全觉醒。
而瑟瑟发抖的女孩被另一个村庄的人发现,她颤抖的诉说了实情,却被当成了不详的象征,做为祭品交给了一群异乡人。
虚弱,自责,恐惧,那双黄金瞳终于熄灭,龙血中的因子第一次被人类基因压制,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天生带着不详火焰的女孩,终究埋葬于火海。”
她记忆起了第一次看到骷髅时,骷髅对她说的话。
在这时,女孩似乎明白了那些火焰蛇出现的原因,那竟然是她的一部分能力!
也就是说,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死了村庄中的所有人!
“原来,我果然是该死的人吗?”
女孩轻笑着,却流出了泪水,她自言自语着。
金色的火焰似乎颜色逐渐深邃,最终竟然变成了黑色如同雾气一样的存在,但哪怕颜色改变,火焰灼热的高温依旧不变。
“不,你只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看着少女的龙化现象开始加剧,突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那竟然是半跪着的苏青重新站了起来。
现在的苏青,宛若是另外一个人一样,他毫无情绪波动的打了一个响指。
一瞬间,十字架似乎活了过来,无数藤蔓以其为源头疯狂生长,将女孩缠绕。
女孩身边的火焰似乎试图烧毁这些藤蔓,却发现它们毫无作用。
藤蔓不断缠绕,似乎是在吸收着女孩的生命和力量生长,根须突破了龙鳞,扎进了她的肌肤。
随着藤蔓生长,女孩重新变得安静,而龙化现象也减弱了。
“进行契约吧,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
苏青将右手摁在自己的心脏处,同时左手指尖渗出一滴金色的血液,在半空中画着一个神秘的符号。
那是某种卢恩文字,代表着公平和束缚。
“你没被人骗过么?誓言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啊!只有你对别人还有用的时候,别人才会遵守誓言。”
Urd没有管苏青的改变,直接打断了他。苏青冷冷的看了Urd一眼。
“那重新缔约吧,从今往后我将始终带着你在我身边,不放弃,不远离,而你要好好地活着,始终对我有用,如果有一天你对我没用了,我还是会将你扔掉。”
“而且,我讨厌你的语气!”
苏青恶狠狠的看着Urd,而少女只是吐了吐舌头。
金色的卢恩文字凭空出现,从中出现的无数的金丝,连接了两人的心脏。
随即苏青伸手一招,十字架上的女孩胸口处的一个十字架吊坠落在了他的手上。
“在日后,把这个交给我,你应该明白正确的时间。”
他把吊坠抛给了Urd,最后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两个女孩,然后重重的倒了下去。
Urd握紧了吊坠,顺便扶住了苏青虚弱的身体。
“是关于命运?还是生存?”
“既然现实对你十分不公,那么,你以后就叫……梦吧。”
十字架上的女孩,听到这句话后,嘴角似乎扯出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