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俞家小院里,崔志华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将一万两千多块钱点给了俞老太,领着搭顺风车的李家三口,饭都没吃忙不颠儿的走了。
今天这样一次宰杀几十头野猪野狗的场面,在崔家坳从未有过。杀猪荣没挪窝的忙活了一整天,整个人都快累趴下了,闻信赶来看热闹的人塞满了院子。
大孙女回来了,小孙女也健健康康,俞老太心里欢喜,索性便让刘春英按照杀年猪的搞法,遣了顾长泽挨家挨户的去请了一遍,晚上在院子里摆了几大桌。
村里男女老少难得聚齐,一群人从五点边吃边侃大山到了晚上8点才纷纷告辞。
顾长乐自中午回来就惨白着一张脸,整个人恹恹的,中午晚饭都没吃。俞老太看的心疼,将非要留下来帮忙收拾碗筷的刘春英给赶了回去。
送走顾家四口已经是晚上9点。
屋里一老一伤患,俞大欢只好亲自上阵。俞幼欢窝在躺椅上像个监工似的看着她将桌上的残羹剩饭一一收拾到残水桶里,盘子碗堆了一大锅。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是她门缝看人,就俞大欢现在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娇小姐性子,崔家坳绝对呆不长久,见惯了都市浮华的人,心少有能沉淀的,便是山下小县城怕也未必能入她眼。
俞大欢闻言一愣,沉默了半响道:“还没定下来,得明天联系过阿香才知道。她在北边儿混得不错,过年过节回来你可有见过她?”
村里的?
俞幼欢在脑子里认真过了一遍,十多年前的事儿真有些记不清了。
“阿香交了个富二代男友,说是明年结婚。在那边房子车子都有,还开了家餐厅。回来前我们还通过电话,我想跟着她去北边闯闯,说不定以后我也有钱在县城给你们买套房。”
经俞大欢这么一说,俞幼欢立马想起了一号人物。
崔桂香,小名阿香,村里崔强的妹妹。早年跟着人一起去了北边儿,从此也是一去不复返,不过人记得家里人。只看县城里买给她爹妈和哥哥的两套大平层,倒也知道这几年在外边没少赚。
村里眼热的不少,但少有父母拿她当榜样来教育子女。
据俞幼欢所知,崔桂香在那边儿傍上的可不是什么富二代,而是当地的警察局局长。二人东窗事发时,正赶上灾变,前来捉奸的局长夫人进化失败沦为半人半妖的虎精,在此后的数年里,没少找崔桂香的麻烦。
奈何崔桂香此人人品不正运道正,进化成了火系异能强者,身边一群会所出来的姑娘唯她马首是瞻,手里拽着上千个幼女,窝在庐阳城里专干一些为人不齿的勾当。
可惜乱世一切法则被打破,自保尚且不易的幸存者,大多冷眼旁观。直至庐阳城主被杀,身在城主府的阿香姐才被一道送上了西天。
要问这些她是如何知道的,呵呵,你要是身边总跟着一个八婆男,你也会无所不知。
八婆男啊,想起那男人,俞幼欢愣了愣。这一世她没去南边,估计是遇不上了。
俞幼欢收了心思,傻大姐跟着这样的人奶奶怕不能安心,就她那点儿小九九估计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看来拯救迷途剩女前,还得先为民除个害。
“都快过年了,工作怕是不好找。你不如等过了年再出去,既然崔桂香都要结婚了,年底说不定会带她未婚夫回来。”
最后一点会心一击,俞大欢有些意动,考虑到俞劲生,又犹豫不定。
“看情况吧。你怎么样,上大学有没有戏?准备往哪儿考?”
“家里蹲吧。”
“加里敦?听起来像国外的,你行吗?那可得花老些钱了。英语有谱吗?”
“有谱有谱。”俞幼欢敷衍道。
提起这茬,她还真没来得及考虑。一时死不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多了,她可没那功夫在学校耗着。
“对了,那女人生的小胖子什么时候生日?”
提起施晴和俞一峰,刚还和颜悦色的俞大欢顿时没了好脸,“你问这个干吗?赶着高考完了去给人送贺礼啊!”
俞幼欢一怔,六月九号!
她想起来了,就是高考后的第二天。她和老男人之所以吵得那么凶,正是因为想到一贯成绩还凑合的她,最后竟是连高考都没参加就嫁给了这么个糟老头子,心里忿忿不平。
前世没参加高考,这一世看来依旧无缘。
原来不是一年,只有七个多月了啊!
“哎哎,发什么愣啊。我跟你说,离那对母子远点儿,那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现在只管安心学习,要真有本事考上大学,姐给你挣学费去。”
哟,这是怎么了?是笃定了我考不上?铁公鸡拔毛啊!
出去几十年回来给奶连件衣服都没买的人,给她挣学费?俞幼欢不敢想,不过这话听着暖心。
“先谢谢了。”
俞老太喂完牲口回来就见姐妹俩在厨房里,有说有笑,不免弯了嘴角。两姐妹十多年没见,她还真怕生分了,到底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
人老了图什么了?不就图个儿孙绕膝,家庭和乐嘛。
“聊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一见俞老太,俞幼欢一扫散漫敷衍,整个人都活跃了。
“奶,刚姐说她挣学费供我上大学,你从此得想清福咯!”
“你个泼猴,那还不好好读书?我们家以后也是要出个大学生的。药吃了没?”
“药不齐,马叔说得上山去。奶,我们这儿有参?”
俞老太听的一惊,忙停下手里的活计问道:“你马叔和你说他要去挖参?”
俞幼欢摇头,她现在的身体不需要用参调理。
“只说想跟猎户进山。”
崔家坳四周都是山,村民嘴里的进山却是特指进鸡公岭。
“这不成。欢啦,咱现在有钱,不能让你马叔为你去冒险。鸡公岭那老山上面多少年没人去过了,要有个万一,你这一辈子都不得心安。你富贵叔这些年是怎么对咱的你清楚,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欠了你爷一条命,到现在怕都没安心过。”
提及已经走了三十几年的老伴儿,俞老太声音有些低沉。
关于早逝的爷爷俞幼欢知道的不多,隐约听人提过好像进山了,被鸡公岭上的狼咬断了腿,救治不及去世的,居然还牵扯到了富贵叔?
“您放心,我已经给马叔说了。去县里中药房买点儿现成的。”
“这就对了,你还小,不懂人情债最是难还。人啦,活着就求个心安。”
劳累又心安的俞老太这晚睡的很沉。
临近1点时,俞幼欢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凝神细听了会儿,穿衣下床出院子,很是艰难的爬上了门前的核桃树。
土铳的声音似乎是从溪口坪传过来的。
夜幕下黑漆漆的一片,只隐隐看见山下似有亮光,嘈杂声倒是听得更真切了些。
野猪进村了!